眼看着俩老人依然在犹豫,云里又加了一副猛药,“娘怕我带的铜钱不够,还让我带了两只鸡出来,叔叔婶婶,只要你们肯带我进城抓药,这两只鸡我都送给你们,还有我的干粮也都送给你们。”
云里一边说,一边掀开手里篮子上的布,又将整个篮子往老妇的手里塞,“求求婶婶了,我爹娘还在家等着要吃药,真的是拖不得呀!”
自古钱帛动人心。
家里缺粮,要不然他们一把老骨头了,也不能这么辛苦顶着烈日奔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口吃食?
老夫老妻对视了一眼,想着这小姑娘也不太可能是什么敌国奸细,只是进城采买些药而已,自己进城费些心,看着她就可以了。
“就说你是我家孙女儿,叫燕儿,今年8岁,丫头你可千万要记得,不要说漏嘴了。”
“诶!”
云里喜滋滋地跟上。
进城非常顺利,守城兵对异乡人检查得非常仔细,对于本地人却只是看了身份证明,再略微问过几句,收取了每人两文的进城费,就放行了。
一路走,云里一路拿了十文钱给老夫妻,“谢谢叔叔婶婶,您二位的入城费我一并付了,叔叔婶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可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老夫妻受用,原本想要监视她的心也淡了几分——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些啥?
“丫头,你记得最晚申时初得要到这里,届时我们一起出城,知道了吗?”老妇人又强调了一遍时间,看着云里连连点头,这才放心地和老爷子风风火火往集市上赶。
云里看着两人走远不见了,这才向路人打听了城里的布局,向自己的目标走去。
云里一直的打算就是到了合适且又安全的地方,脱离大部队改名换姓远走高飞,先离开这些是非地,等他们长大成人后,再来计较如今的这些祸事。
那么她现在就要做好所有准备工作。
第一站是成衣店。
按照自家四兄妹的尺寸,她为每个人选了将近十套不同材质的男装。想了想,她又给自己买了十套女装。
人靠衣装马靠鞍。出门在外,只要衣服在手,身份和性别,都是自己给的。
第二站则是珠宝店。
衣服华贵,头上却没有合适的首饰或者玉冠,这哪里像话?
只是这宏南城并不是很富饶,珠宝店售卖的首饰和贵冠也都是很普通的式样。
云里买了两个玉冠,两个金冠并配套的四根相同样式的发簪,这是给哥哥准备的。两根金簪和玉簪给自己,两对做成蝴蝶形状的小金钗则是给妹妹凌瑶准备的。至于弟弟晨风,她则是挑选了几根镶着金边和珍珠的发带。
济世堂门口,云里观察了一会,瞅着一个没人的空档走了进去。
坐堂的老大夫瞅了瞅她身后,没见着人,才和气道:“小姑娘可是要抓药?抓药的话去柜台那边,将方子交给他即可。”
老大夫还特意给她指了指对应的人。
云里摇了摇头道,“大夫我想问问,我哥哥头部受了重伤,受伤前很是聪明,受伤后人却有些蠢笨,可有救治的办法?”
“气血不畅,经络堵塞。”老大夫浅摇了一下脑袋,“持续多久了?”
“九年。”
“这……”老大夫有些为难,“可否将病人带过来查看?医治讲究望闻问切,看不到病人,我也不能妄下定论呀。”
云里有些失望。
她第一世大学的专业是西医药理学,对中药不止是一知半解,简直就是一窍不通。穿越到大楚国之后,顺理成章的并没有看出来云帆是受了伤导致的痴傻。
但她对中医是有很高的幻想的。
可接连的两个老中医让她回到了现实。也是,哪里来那么多的扁鹊孙思邈啊?
“多谢大夫,还要劳烦大夫给抓一些去暑的药,家里急着用呢。”
买了些去暑的药之后,云里想了想,又买了些止血的金疮药。
她那一小瓶的创伤喷雾,被杨秀才他娘那个败家虎娘们儿,两天就给祸祸完了。昨儿个还跑来想问她拿新药呢,可杨秀才那狗东西也配?
他的伤口都结痂了,明显是知道她的药是好东西,想着能骗走多少就骗多少呢。
昨天推了,今天也给推了,但天天跑来烦她,她也不胜其扰。
不如给他买半个月的普通金疮药,让他自己玩去。
就当花点小钱消灾。
在城门口等了没一会,老夫妻俩就也走了过来。
云里笑着迎上去,“叔叔婶婶这么快就卖完啦?”
老俩口手里提着小半袋米,胸襟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也藏了些粮食,笑容溢满了两张老脸,连连答应,“诶诶!丫头,我们这就出城去吧。”
道别之后,云里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下身上的衣物,换回在云家村时候的装扮,又将手里提着的药也全部放入空间,这才一蹦一跳悠闲地往云家村众人的营地赶。
才走了几十米,她猛然停住脚步。
周遭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云里皱起眉头。
天灾人祸后,一般没多少时间,道德秩序就会败坏,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性。可这才旱灾的第几天呀,就开始杀人夺粮了吗?
云里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最后在一棵树后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这是一身黑衣,满头白发,脸上却找不到一丝皱纹,五官相当精致的一个女人。此刻她双目紧闭,靠着树根坐在地上。在她的小腹处插着一把匕首,黑色的衣服带着湿润的亮泽,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
女人似乎懂些医术,用厚厚的棉布包裹住了匕首刺入身体的部位,用一只手紧紧握住。不知道她是疼晕了还是死了,另外一只手则是无力地摊在地上。
“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
云里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躲在一棵树后面问道。
她早上经过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一出呀?
瞧着那伤口的位置,不像是什么要害,只是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上还有没有伤口。
她从小的教育,她学医的初衷告诉她,她应该救这个女人。可对于这个时代,对于未知的害怕,她又不敢救。
正犹豫间,女人猛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