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卯脸颊通红。
他被那身残志坚的人摁在身下时浑身热得发汗,贺寅想撕开他的衣裳,被他一把推开。
贺寅又贴上来,手臂撑在他两侧,低声蛊惑道:“阿奴,让夫婿抱抱你好不好?”
抱就是要他。
金卯缩在贺寅身下,脸上蒸出一片热气,潮着水意的眼尾瑰丽摄魂。
他攥着衣领,张皇失措的看向别处:“我要沐浴。”
贺寅狭长双眸里倒映着金卯绯红的脸。
他把身下的人烫到了。
对方猛不丁颤了一下,蜷缩起来。
贺寅忍耐的笑了笑,抓着金卯的手。
“阿奴,帮帮我吧。”他在金卯耳边轻喃道,“这火是为你烧的。”
良久,金卯热着脸把贺寅掀到一边,一溜烟窜下床。
他捏了捏手,坐在床沿上说道:“马鞍把腿根磨坏了,疼得厉害。”
贺寅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跑那么快是为了来见我?你翻山越岭昼夜不息的赶路,是为了我——”
那以前是不是早就原谅他,但死鸭子嘴硬不肯多迈出一步?
金卯低头看着脚尖:“我说腿根磨坏了。”
腿根疼,所以不给碰。
腿根好了呢?
好了就给碰,愿意当他的伴侣了。
贺寅回味过来后惊诧的睁大双眸,捂着眼笑了起来,低磁华丽的音色宛如沉弦上的琴吟。
翻滚着欲潮的视线越过指缝,炙热的落在那泛着一层薄粉色的白皙后颈。
在这场混杂了前世今生的无望纠缠中,他以失败者的姿态停在了第九十九步,最终是金卯把那最后一步走完,跨越山河来拥抱他。
你这次想跑也跑不了了。
你是贺寅的。
贺寅轻轻凑过去,颤着手把金卯揉在怀里:“怪我跑这么远,害得阿奴受累了,给阿奴赔个不是,我看看伤。”
金卯受用的晃了晃脚。
小松子在外面吆喝一声:“再不起来自己去烧洗水,我给你热了两遍了!”
金卯连忙跑出去洗澡。
贺寅的大队伍是在樊川界内巡守安民,条件简陋,而且没料到他会来,也就没有准备他的衣裳。
金卯洗完澡穿的是贺寅的里衣,宽大的白色轻绸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盖到大腿。
他把那长长的里裤高卷起来,外面披着贺寅的长袍,踩着木屐进王帐环视一圈,开始挑剔了。
枕头、床单、地毯、贺寅……
都脏兮兮的。
金卯把贺寅扶下床,费劲的给他洗了头发,爪子在那精瘦的身板上挠了几下:“病了也要吃饭,又成瘦猴儿了。”
贺寅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眼巴巴望着给他绞头发的人。
“阿奴,为夫也要沐浴——”
金卯把毛巾丢他脸上:“自己去洗,我还要人伺候呢!”
贺寅从浴桶里出来后就给金卯涂药。
他把那宽大的裤腿捞到金卯腿根上,眼神克制的没乱瞟,指尖沾着药酒轻轻涂抹那片被马鞍硌得糜红的软肉。
对方眯着眼窝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贺寅神色不明,指尖打着转说要多按摩按摩活血化瘀。
他洗干净了,金卯就愿意给多抱一会儿。
化瘀就化瘀,他们连那种事都做过了还怕羞么?
金卯半瞌着眼,目光迷离的望着虚空。
睫毛猛抖一下,眼神警告的盯着贺寅。
贺寅压上瓶塞一脸正色道:“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一直以来,我都只会求着你给一点甜头,你答应了我才敢动手,现在我说抹药,那就是抹药,何必又用这等伤人的眼神瞧我?”
金卯眨了眨眼:“没有啊。”
贺寅:“那就没有,是我多想了,阿奴怎会防着我呢?我是你夫君,又不是贼。”
金卯听不得这些酸溜溜的话,踹了他一脚。
他安静了。
小松子旁若无人的把晚饭端进来,金卯摁着贺寅吃了两大碗。
贺寅乖乖把饭吃完。
饭后齐伯蕴把一碗浓黑的汤药给贺寅端进来,闻着味儿就觉得苦。
贺寅以前都是面不改色把药喝完的,今天一反前态。
“阿奴,这药好苦。”
金卯瞄了他一眼,把自己带来的一包糖递给他。
他没接,端着药啜了一口。
“你自己留着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要什么没有?犯不着跟媳妇讨糖吃。”
金卯滋着毛:“不要我就拿去发给外面那群小孩,人家给你挖了一口袋蘑菇。”
贺寅连忙把药喝完,抢过糖:“我都没得吃,他们凭什么吃?”
金卯拍了他一巴掌,他正常点了,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盯着金卯,往嘴里丢了一颗糖。
金卯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子埋头给崔兰写信。
然后又给崔星崔滁各写了一封信,想了想,又给赵虎写了一封。
贺寅幽幽看着信上的内容,舌尖把糖从左顶到右:“阿奴在意的人真多啊,不像我,心小,只放得下一个人。”
金卯头也不抬:“都是熟人。”
贺寅:“我与阿奴岂不更熟?来樊川许久,怎么没见阿奴的信飞来?”
“手头没钱。”
“销金窟那么多银子还不够请一个信使?”
“……”金卯闷头挥笔,自动把这些嗡嗡声过滤掉。
奶腻滋味齁甜的在舌尖上化开,金卯停笔时贺寅忽然凑过去堵住双唇。
那药是真苦,连奶糖都没法冲淡。
金卯咬了贺寅一口,然后轻轻舔舐那股苦味。
打一棒子给颗糖,贺寅终于摸清心上人的脾气了。
雪域的夏日天黑得晚,贺寅亲够了又要去散步。
齐伯蕴看着他单手杵着筇竹杖揽着金卯出门时,贴心的说道:“殿下,茅厕已经修起来了,前方那个涂着石灰的木房子就是。”
贺寅:“孤和阿奴出去走走。”
齐伯蕴接过话茬:“殿下要带金公公去视察牧民么?天快黑了,不如明日去。”
贺寅看了他一眼:“你以为阿奴单单是为了牧民才到这里?愚蠢。天大的事砸下来他都不会动动眼皮子,除非是想来看自己在意的人。”
齐伯蕴、金卯:“……”
贺寅高冷道:“你没看到他方才给孤洗头?他这般爱洁的人,别人脸上有丁点汗油都能叫他膈应半年!天底下怕是只有孤才能让他纡尊降贵的动动手,现在头发都没干呢,我们去吹吹夜风。”
齐伯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嘴,他又贴心的说了一句:“那殿下真是万里挑一,竟然能得到金公公的宠爱呢。”
贺寅淡定道:“一般般吧,反正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男子比孤王更俊俏了。”
齐伯蕴、金卯:“………”
金卯尴尬得脚趾扣地,在贺寅腰间拐了一肘子低声催促:“走不走?”
贺寅掂着力道把大半个身子压在金卯身上。
晚风凉,他身上热烘烘的,把金卯护在怀里,左拐右拐,来到牧区。
孩子们站在不远处打量他们。
金卯的脸很好认,从白芒镇上来时一路都有人看他,他跌到芒草荡里还是路过的牧民把他拎起来的。
牧民们私底下叫金卯阿佳,阿佳穿着大王的长袍,又乖又漂亮,像一只雪白柔软的小绵羊。
上天把自己的明珠送到这雪域高原,他和贺寅走在一起时,大家都不爱看那俊美艳丽的樊川王了。
年轻的顿珠族长率领族人过来迎接贺寅,用生涩的官话祝他安康,然后拘束的看了金卯一眼。
贺寅用康加语说道:“他是孤的王后。”
众人便恭敬的跪下去,叫金卯朱蒙。
朱蒙就是王后,这般漂亮的王后,世上哪里能找到第二个?
贺寅在这个牧区显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