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好声好气的哄了许久,将这辈子的软话都说完了,才哄得她不再落眼泪。
瑶光在恍惚之间抬头望向窗外,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她猛然发觉,天已经亮了。
他们竟然这样折腾了一夜。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应当天还未亮便离开,傅上淳的突然出现,将她的整个计划都打乱了。
她皮肤生得白,脸又小,眼角和嘴唇到现在还红肿着,呆呆愣愣抽噎的样子看着特别可怜。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强制她回神,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不许走了,听见没?”
见瑶光不做声,他便又攥紧她的手,生怕她逃了似的。
傅上淳贴上她的身子,像只大狗狗一般蹭了蹭她,轻轻吻她的青丝。
从前在幽谷,与她相处良久,他便发现她对感情上的事,反射弧比天际线还长。即使是宋婶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她过了很久才会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的爱慕,她的情谊,是不可能凭借一朝一夕的相处而堆积,基本上是一眼定生死,若是第一眼没有走进她的心里,那么便注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喜爱。
他从前凭着一张相貌不错的脸,得了瑶光的青睐和爱慕,可现在他们美好的回忆在瑶光心中已经消散了大半,爱慕不再,她望向他的眼神里不再有从前的憧憬。
她爱人爱得这般轻易又简单,放下也是一样。
傅上淳也没有十足把握能让她答应留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好似暗风涌动。
昨日看见她在倒出妆匣中的东西,他的心也跟着那些东西被颠倒了出来,那时候他便很想上去抓住她的手,可身子也只是颤动了一下。
他独自伫立在树下,脑海中又想了簌簌而落的桃花与喷涌的泉水,沉思良久。
直至梨花落尽,他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傅上淳想了许多让瑶光留下来的法子,不管是是威逼利诱,还是软硬兼施,定能让瑶光止了逃走的想法。
可到了夜晚,不知是着了魔还是什么,那些肮脏的念头像雨后春笋冒了出来,他发疯似的来找她,不顾意愿将她禁锢在怀中,蛮横地索取,只想在她身上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跟不甘。
如今她的眼泪流淌在手心,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一颗心也跟着泡在酸水里。
他的确有些过分,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被男子强吻,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谓是影响恶劣。
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傅上淳暗了暗眸子,现在只想趁着瑶光还未反应过来,意乱情迷之时,将她哄骗着留下来,有了她的保证,再命人严加看管,到时候也不会轻易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自食恶果,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厌烦她,也曾想两人就这样算了,有时候想多了,让人觉得十分疲惫,他感觉自己的就像一个畏首畏尾的小人。
怨气终于集中在一起爆发,便有了今晚。
他甚至害怕从前的自己在瑶光心中被冠上“十恶不赦”的罪名。
如今要亲耳听见她的答案,犹如上断头台一样,他不由得呼吸都放缓了。
她抬起手背,擦去发红眼角的泪水,十分委屈道。
“你以后不许这样对我了。”
傅上淳瞳孔缩动了半分,他将她抱得更紧,语气有些激动,“你答应了?”
瑶光将脸埋在他的胸膛,盖住了眼底的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捏着他的衣袖,有些用力。
不答应又如何?会放她走吗?
他不会。
瑶光攥紧了手心,暗自下定了决心。
日后一定要走,悄无声息地走。
今日是她太过蠢笨了,将此事大张旗鼓的说与旁人听,还给他看见,傅上淳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她。
他捧起她的脸蛋,亲了亲,“昨夜是我太心急了,以后一定会温柔些。”
瑶光有些不满地避开。
傅上淳见她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没说话,只当她短时间内还不能放下那些事。
两人一同睡在床榻上,他将她揽过来,由她压着自己的手臂,左手盖了下来,捂住了她的双眼。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将那些事都忘了。”
瑶光听话的闭眼。
等到她呼吸逐渐平稳之后,傅上淳才松开了手,垂下眼睑望向她。
她眼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泪水,恬淡的脸庞上面还能看见细小的容貌。
这样看着,她还是真是……
好漂亮。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
过去那么多时日,与她朝夕相处时,自己都在干什么呢?
她如今仅仅是素着一张脸,却让傅上淳发觉她比他从前见过的许多贵女还要美,不仅是美在骨相,更是美在神态上。
他怔神良久。
日光一寸寸挪动,傅上淳数着时辰,到了该上朝的时候,他便将瑶光头下被压得发麻的手臂抽了出来,小心地将她放在绣枕上。
傅上淳起身整理了自己的一身衣裳,又望了瑶光一眼,便转身快步离去。
他离开后,床榻上的人缓慢地睁开了眼,瑶光并没有急着起身,她跪坐在床榻上呆了好久。
等到天光大亮,府中有侍女忙碌的脚步声,她才慢慢吞吞地下榻,捡起地上被傅上淳掀翻的被褥。
春寒料峭,踩在地上的脚丫十分冰凉,她缩了缩身子,抱住身上的被褥。
她没有预兆地哭了出来。
傅上淳曾经将她骗得那般狠,她一路从京城逃亡到了幽谷,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如今他又上赶着来作弄她,说些虚假的情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不留情。
她凭什么信他,又凭什么再被他三言两语哄骗过去。
如今,傅上淳对她这般狠,他们是彻底的回不去了。
瑶光抱住自己,蜷缩着蹲下,只希望自己大病一场,发现这是一场醒来就忘掉的噩梦。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落在地上,在日光的折射下呈现出深灰色的泪痕。
她心如死灰。
为什么偏偏是她?
又为什么偏偏是傅上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