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没有说话,她微微一笑看向鲁家兄弟,她只是一个奴婢,有些事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柳明泽和柳清雅这才把眼神往鲁家兄弟身上瞟,作为大哥的鲁世元向柳家兄妹微微一拱手:“在下鲁世元,这是我的胞弟鲁世建。
公子和姑娘若是想看义父的遗书,请到灵堂前即可,义父的遗书就摊开供在堂前让大家观摩。
公子和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看一看遗书就清楚了。”
鲁世元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姿态,让柳明泽和柳清雅到了灵堂前,两人上香磕头后才看到遗书内容。
柳明泽看完后,反应先是震惊不甘,再然后就是索然无味的百无聊赖,祝家的钱已经惦记不上,他也没兴趣跟鲁家兄弟争做“孝子”打灵幡摔丧盆了下去。
而柳清雅看到上面的内容,心中却是一阵闷痛,这不应该呀,不应该是这样呀!
到底是哪里出的差错?为什么会这样呢?
祝家的财产被这么分割,那么自己还能借祝家的好风上青天吗?
柳清雅怅然若失,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天大的机缘,是自己来的太晚了吗?
如果早一点到的话,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呢?
柳清雅垂下眼睑一双黑白分明的妙目在眼眶里缓缓的转动,一种黏腻的情绪在她的眼中划过又很快消失不见,等她再抬眼时,眼中又是澄澈一片。
随后她和柳明泽被安排去了待客的花厅歇息,柳清雅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
“姑父家底不是一般厚,就算把大半的身家捐出去,剩下的那一点也够子孙后代几辈子嚼用不尽的,姑母带着表妹也就几口人,能用得了多少?
而且姑母还有嫁妆傍身,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少说也能翻个一两倍吧。
大哥也不用替姑母操心太多,说不定以后啊,咱们还得求求姑母给咱们两个钱使使呢!”
柳明泽原本对祝家已经是兴致缺缺,但被柳清雅这么一说,心中又是一动,对啊,姑父是巡盐御史,这可是肥缺呀!
哪个当官的没有点灰色收入,盐商又是出了名的富庶,这每年光是各种孝敬,逢年过节的送礼,姑父收到手里的银钱少说有十几万两。
姑父又在巡盐御史上一坐就是好几年,这些年的灰色收入加在一起,少说也有百来万了。
而且这些灰色收入肯定不会上祝家的账册,明面上的捐出去了没关系,暗地里留下来的才是大头啊!
柳明泽心里那把熄灭的小火苗又蹭了一下燃了起来:“姑母虽然收了两个义子,但到底比不上自己的亲侄子,祝家的事,我们还是要出一份力才行,总不能让那些外人小瞧了定国公府。”
柳清雅低头喝茶,就该是这样,先和姑母打好关系,有些事情再徐徐图之,祝家明面上的钱财献给朝廷也好。
定国公府以后照顾大归的姑母表妹就不会落下贪昧姻亲钱财的名声,命运还是很眷顾她的,不是吗!
柳清雅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就像一朵纯洁美好的白莲花。
兄妹俩在花厅坐了一会,有下人来请:“大公子大姑娘,夫人醒了,差了奴婢请两位过去一见。”
兄妹俩就起身跟着下人来到柳氏居住的正房。
祝卿安陪着柳氏看着柳明泽兄妹走近,看着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两人,她嘴角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易近人。
在没有把握能让仇人一击毙命时,就不能让人看出她的目的,否则让敌人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柳明泽和柳清雅是柳氏的侄子侄女,前者是定国公府大房的嫡长子,未来的定国公,后者是二房嫡女,因为定国公府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两房的孩子一起序齿,柳清雅也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
柳明泽身为定国公府的继承人,却为人贪花好色,而且贪婪无度,吃喝嫖赌样样行,就是习文练武都不行。
而柳清雅却是个截然相反的人,她长得温雅清纯,不管是谁见到她,都会喜欢她。
所有人只要和柳清雅说过话,都会觉得她是个好人,从心里觉得柳清雅高贵优雅,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高不可攀。
上辈子柳清雅的命真的很好,好到让人嫉妒,只要柳清雅想要的,总有人会想方设法为她做到,就算没人做到,也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而成全柳清雅。
而柳清雅只需要干干净净,维持自己的无辜清纯,优雅美丽的形象,像仙女一样过日子就够了。
可柳清雅真的那么清纯似谪仙吗?
祝卿安想到柳清雅的生母金氏,她和母亲上辈子在定国公府的一切遭遇离不开这位掌管定国公府中馈的女人的谋算。
柳清雅上辈子真不知道金氏的所作所为吗?
不见得吧!
可柳清雅就是能一脸无辜心安理得花用从祝家算计来的钱财,然后步步高升成为一国之母。
祝卿安上辈子不是没有想过给自己和母亲报仇,可她拼尽全力也动摇不了柳清雅的根基。
柳清雅从来不是简单角色,她身上那诡异的运气,以及一眼就会让人喜欢她的气场,常常让祝卿安怀疑柳清雅是不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为什么她总能事事顺心,却让别人流尽了血泪。
柳明泽和柳清雅给柳氏行礼问安:“给姑母问安。”
“起来吧。”柳氏语气淡淡的,没有半分热情,她只要一想到女儿上辈子的遭遇就笑了不出来。
可眼神却不自觉落到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柳清雅身上,柳氏在对上柳清雅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欢喜怜爱的情绪,这情绪来得突兀又突然。
柳氏只觉得心惊,要不是她心里对定国公府产生了警惕怨恨的想法,她也不会察觉自己突然间的情绪变化,柳清雅果真邪门!
柳氏收敛好心中情绪,眼睛从两人的穿着略过,招呼侄子侄女:“我差人给京城报丧,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
倒是吓我一跳,怎么算从京城到淮扬日夜兼程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到,你们兄妹有事出门?”
“姑母明察秋毫。”柳明泽就笑着道:“是清雅听说通州来了一位斫琴大师,正好家中有截上好的桐木,就想请齐大师出手斫琴。
结果那大师倨傲的很,府里请了几次都请不动他,清雅偏偏看中他的手艺。
二婶无奈只能让我陪着清雅走一遭,没想到我们到了通州就得知姑父去世,这才赶了过来。”
既然知道是丧事,为什么两人穿着不见半分素简,作为侄子侄女,即便不用披麻戴孝,也不应该如此带红而来。
如此,也可见定国公府现在的当家人没把自己这个姑奶奶放在眼里,所以上行下效,柳明泽和柳清雅自然也不把她这个姑母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