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
柳氏和祝卿安对视一眼,心中原本绷紧的弦又紧了几分。
这次她们母女俩没有跪太久就被叫起,到这时,两人的位置已经到了大殿的中后段,要是再有人来,母女俩说不得就得站门边上了。
好在,此后大殿再也没有其他人出现,柳氏和祝卿安总算不用跪了又跪。
三公主柔煦一来就和皇后,几位妃子说说笑笑,皇子龙孙就是不一样,她说话并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那般细声细气的,而是嗔怒由心,却又不粗鲁。
所以大殿里比起之前又多了几分大说大笑的人气。
又有皇后叫了乐姬出来弹琴唱曲,大殿众人不管是真是假,都表现出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唯一一人对此不感兴趣,对着面前的一碗芝麻糊搅来搅去,一不小心还撒了一些到碗外面。
旁边伺候的宫女悄无声息的上来撤掉这碗已经没有卖相的芝麻糊,重新换上了一些模样可人的小点心。
宫女的动作细致无声,但听小曲听得入神的淑妃,还是注意到这点动静,她好像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外孙女不喜欢这些,连忙招呼外孙女:
“瑾宁怕是听不惯这些小曲吧,也是,你也还小,不喜欢我们这些消遣也是正常。
要是闷得无聊,就出去玩一玩吧,想玩蹴鞠还是放风筝,或者去演武场遛遛马?
今天还有祝姑娘这位娇客,不如瑾宁就尽尽地主之谊,带大姑娘出去玩玩吧。”
年约十二三岁的瑾宁郡主自小是娇生惯养长大,因为皇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孙辈出生,所以对外孙也就格外疼爱,也就养成了瑾宁郡主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她一听淑妃的话,就斜睨了柳氏和祝卿安一眼,生在世家大族,她怎么会不知道柳氏和祝卿安只不过是被迁怒了而已。
全京城上上下下向国库借钱的权贵不知有多少,为什么只有这几位妃子跳出来找祝家麻烦,其他人却龟缩着不动。
能在宫里坐到高位的妃子都不是蠢人,为什么她们还敢这么干,说到底都是仗着子嗣逞一逞气焰,因为她们笃定皇帝不会真的为了祝家这么一个功臣,就去为难自己孩子的母亲。
祝家人为难了也就为难了,事后只需要皇后下一道懿旨厚厚赏赐一番,再夸奖柳或者祝卿安如何如何的贤良淑德,或者是说贞静柔顺。
给祝家母女一个好名声,方便祝家顺利走进京城的勋贵圈子,祝家除了笑着接下旨意,还能怎样!
毕竟都已经给出补偿了不是吗!
这就是皇权,天家威严!
瑾宁郡主心里门清,也清楚祝家母女心里宁愿不要懿旨,也不想在这里受委屈,可那又怎么样呢?
人心都是偏的,她为什么要为了两个不相干的外人和自己的外祖母作对?
明知道外祖母让她做的事情有些不妥,瑾宁郡主还是照做了。
“光是玩多没意思呀,我想玩有彩头的。”瑾宁郡主一句话让大家都起了兴趣。
三公主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女儿:“你这孩子,让你待客,你倒好,尽想着自己开心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瑾宁郡主俏皮一笑,转头看向祝卿安:“祝姑娘,母亲为了你可都训斥我了,你可一定要赏脸陪我玩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祝卿安是硬生生被架起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甚至都不允许她说一句拒绝的话。
柳氏心里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祝卿安就笑着站起身:“恭敬不如从命。”
既然推脱不掉,那就迎难而上,上辈子那么多苦都一一吃过熬过,没道理现在这点小刁难就摆不平了。
瑾宁郡主很高兴祝卿安的识相,她双手一拍就道:“那我们就玩赛马吧,去挑几匹好马,到时候比比看,谁挑的马跑得最快最好。
皇后娘娘以及几位娘娘也一起玩吧,人多了也热闹呀!”
皇后娘娘就摇头:“我们这些年纪都大了,就不跟你们小孩子去凑热闹了,我们去看台上,做看客吧!”
贵妃几人也没兴趣掺和这些,淑妃设局要折腾祝家母女,瑾宁郡主和祝卿安年岁相差不大,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可以用孩子年纪还小的话糊弄过去。
可高位妃子要是掺和进去,事情就变得复杂,就算皇帝再是偏心,也不能让功臣寒了心。
几个妃子心里都清楚,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他给予了这些妃子足够的地位,也可以随时收回。
所以,淑妃才费了那么大周折,让自己的外孙女出手,皇帝再生气,也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跟自己的亲外孙女计较。
皇后让人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一只碧山绿碧玺石镶粉珍珠小花冠,碧玺石作为基底,同样大小的粉色的珍珠一颗攒着一颗攒成了朵朵蔷薇花,做工美轮美奂精妙至极。
乍眼看去,就像是把一景春色戴在了头上,年纪稍轻的小姑娘就没有哪个会拒绝这样一顶漂亮的小花冠。
“这个小花冠是前阵子敬上来的,我这个年纪也不好穿戴这个,就拿出来作为这次赛马的彩头吧。”
有了皇后带头,其他的妃嫔也跟着从身上拿出钗环玉佩作为彩头,满满当当堆了一个托盘,别看东西不多,价值却不菲。
“我看,光有彩头还不够,这比赛总有输赢,想要比赛精彩好看,还得有奖有罚才是。”
淑妃这话一出,众人就知道重头戏来了,柳氏心神不宁,比赛输赢无所谓,奖也无所谓,但就怕一个罚字。
万一,淑妃的罚是输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个条件呢!
万一,淑妃借此要求女儿嫁给她的侄儿,到时,她们该怎么收场?
柳氏下定决心要兵行险招,先搅了这局再说,借着袖子的遮挡,她摸了摸手腕上一串佛珠,又抬头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淑妃身上。
只见淑妃巧笑倩兮看着众人:“不如这样,赛马赢了的人呢,可以拿到这里所有的彩头,还可以向输了人提一个条件,如何!”
贵妃立刻捧场,其他人也纷纷应好,在场没有附和这话的人除了柳氏,祝卿安,就是高坐凤椅的皇后。
皇后看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淑妃一眼,转头看了身边宫女一眼,宫女会意,就端起一旁空了的茶盏悄悄退后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柳氏暗暗咬牙,要是等一下她“不小心”摔倒了,还摔得昏迷不醒,这也不能怪她不是!
祝卿安却在这时悄悄握住母亲的手,她知道母亲是想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用“意外”之法。
如果,瑾宁郡主提出的是其他的玩法,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祝卿安会配合母亲演戏示弱,但是赛马,她还真不惧!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有赛马的经验,但是她有兰草露珠啊!
就算淑妃给她一匹病马,几颗兰草露珠下去也能让马快速的恢复体力跑赢比赛。
而且,祝卿安也不用担心马会不听话,她虽然不知道狗和马哪个更聪明一点,但是家里的旺财旺妞还没有享受直接吃一整个露珠的待遇,都聪明好使的不得了。
她要是一口气给马匹喂上两三颗兰草露珠,说不定这马直接就能成精,还会不听她的话!
祝卿安又捏了捏柳氏的手,传递两个人才知道的暗号:【娘,我能赢这场比赛,你不用担心。
我要让淑妃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