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起去了罗春祥家里。
香案已经摆好了,供品是姚家带来的,摆上供品燃上香。
香烧的很好,青烟直上,火星噼啪作响。
妥了,这是老君和祖师爷都没异议,同意甜宝收下这个徒弟。
姚建民咧着嘴,嘴角压都压不住。
先给老君和祖师爷磕头,又给甜宝磕头敬茶。
他跪在地上双手举着茶杯,“师父请喝茶!”
甜宝接过茶碗,给他一个拜师红包,又给了他一个开过光的罗盘和一个红色玛瑙的葫芦挂坠,上面刻着九字真言。
姚建民嘴咧得更大了,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师父!”
甜宝又把之前嘱咐给刘媛媛的那些话和他讲了一遍。
“谨遵师父教诲!”
姚建民收下东西又给杨宗德磕头敬茶。
杨宗德接过茶抿了一口,也从兜里掏了一个红包给他,又送给他一个小的铜制三清铃。
“谢谢师爷!”姚建民赶紧磕头。
杨宗德看着他,“要说的话你师父已经说过了,我唯一要交代的就是要你走正路,行大道,不得用法术害人,不能赚不义之财。”
“谨遵师爷教诲!”姚建民再次磕头。
又端着茶依次敬给罗春祥和黄文兴两位师伯。
最后再站起身敬给刘媛媛一杯茶,“师兄请喝茶!”
刘媛媛笑眯眯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入门早就是好,后进来的别管多大岁数也是弟弟!
她也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姚建民,“我没什么法器送给你,就送给你一个红包,祝你红红火火!”
师父给她的法器她是不舍得送人的,也还没有机会得到其它的法器。
“谢谢师兄!”
姚建民收红包收到不好意思,体验看了看自己的兄嫂。
姚建国俩人也不好意思了。
他们没想到弟弟拜个师人家没要钱还给这么多红包。
李丽拉了拉丈夫的手,小声说:“过后咱再多给买点东西。”
礼多人不怪么!
小叔子有了着落他们也省心。
一圈拜完,姚建民也算正式入了师门。
姚建国把甜宝叫到一边小声询问,“田姑娘,坟茔地你能看吗?之前因为建民的病我家不是迁了祖坟吗?我二婶总叨叨我二叔的死是因为迁坟地闹的,整的我也成天疑神疑鬼,想请你去看看有没有啥事……”
甜宝点下头,“可以看,不过阴宅的风水虽说有很多讲究,什么凶地易出横死之人的说法,但实际没那么严重,除非是有人故意搞鬼,如果祖坟葬在大凶之地后辈的人不顺当或者生些病倒是有的。”
无论风水还是算命,可以信,但不能迷信。
院门有响动,有人在外喊了一嗓子,“这里是罗春祥的家吗?”
罗春祥应了一声,倒也没觉得意外。
他在家算命,经常有陌生人找上门。
只是这声音似乎有那么点耳熟……
杨宗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举起来喝了一口。
罗春祥起身推开门,院子里站着一个骨瘦如柴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拄着一个拐杖,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男人眼睛不错神地看着他,没说话,但是眼睛里却起了一层水雾。
罗春祥看着男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太瘦了,瘦的颧骨都凸起,两颊深陷,满脸的死气,一看就是大限将至。
让他一时在认识的人里搜不出来这么个人。
男人的嘴角颤动着张了张嘴,“大师兄,别来无恙啊!”
罗春祥的脸瞬间沉下来,“是你?!别叫我大师兄,我担不起!”
他又冷嗤一声,“你怎么还没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杨宗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春祥,让他进来吧!”
罗春祥哼了一声让开门。
胡安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看到杨宗德顿时泪如雨下,颤抖着喊了一声,“师父!”
杨宗德看到他面色平静,放下手里的茶杯,“来了?”
胡安山往前踉跄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爬着走到杨宗德的面前,抱住他的腿,“师父!不孝徒弟来看您了!”
黄文兴看到他腾地站起身,抡起拳头就要揍他,“你他妈还敢来见师父!”
被杨宗德抬手制止。
胡安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痛哭,“师父,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二位师兄,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牲啊!”
他边说边扇自己的嘴巴。
黄文兴“呸”了一声,“别侮辱畜牲了!你连畜牲都不如!畜牲还知道报恩呢!”
胡安山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对,我连畜牲都不如……但是,师父,当年那种情况即使我不帮着那些人,道观也保不住啊……”
杨宗德始终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甜宝让姚家两口子带着姚建民先回去。
刘媛媛也先打发回去。
罗春祥关上门,听着胡安山一声声的忏悔。
无非就是当年什么迫不得已,要是不这么做,他们会更惨之类的。
黄文兴“啪”地一拍桌子,“不得已个屁!你知道师父这么多年来为你擦了多少屁股吗?你害的那些人都是师父在暗中帮忙!要不是因为你他能损掉那么多的修为吗?”
胡安山猛的愣在那,跪坐在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杨宗德,“是、是师父在背后……”
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他用邪术害完人以后都没有得到过预期的效果。
他还以为自己用错了方法,原来是师父……
杨宗德轻叹一口气,“当年一时心软救了你,从此后你的因果就是我的因果,你所犯下的每一个错,种的每一个恶果你背我也背。我不怕自己受天罚,但是我不能看到那些人因为我个人的一念之差遭受恶果。”
他垂眸看着胡安山,“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我救不了你,也不会救!如果不是当初阎王殿不允许我在你的大运期间干涉,我会亲手解决了你!”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就是让他后悔和煎熬。
让他看看自己救下的好徒弟都做了些什么。
刚救回来的那几年这个三徒弟还没有让他失望,确实按照他期望的那样,依旧保持正直善良的本性。
他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从他成年后,下了几次山,没经得住俗世的诱惑,从那以后就慢慢转了性。
直到文化运动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说他才一直告诫甜宝,救人于生死是一把双刃剑。
救的人心善,被救的余生做的善事多,你也会沾一分功德,反之,他的恶果,你也要背。
杨宗德站起身,“你走吧!我们师徒的缘分早在你带人上山那天就已经尽了!”
胡安山有一句话没说错,即使他没有带那些人上山,道观也保不住。
那是大势所趋,不是杀几个人布几个阵就能解决的。
但不该是他的好徒弟带人来毁灭山门。
胡安山不死心,又抱住他的大腿,“师父,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再救我一次!我已经散尽家财,尽力在弥补了,我、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您不是也帮着挽回了么?这不也算我没有做绝……”
黄文兴脾气暴,一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了了,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你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就等于没做了吗?!你放心,你的每一笔账阴司那里都记录在册,你就等着自己的下场吧!”
“滚!赶紧滚!”
黄文兴抓着他的衣领拖出门,一直拖到院门口扔在门外,“别让我再看见你!你放心,师兄弟一场,你走的时候我和大师兄会去送你最后一程!”
那个年轻人也被罗春祥推搡着出了门。
胡安山爬起来又抱住他的腿,“二师兄,当年你不是最疼我了吗?我……”
“呸!”黄文兴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别和我提当年!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畜生玩意儿我对条狗好也不会对你好!”
两个人年龄最相近,当年玩的也最好。
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刺才是最痛苦的。
无论胡安山怎么哀求,黄文兴和罗春祥就是不为所动,把院门一关,还顺便插上插销。
屋子里,甜宝在嬉皮笑脸地哄着杨宗德,一会儿喂个葡萄,一会儿喂个花生。
杨宗德笑了,点一下她,“你以为师父会难过还是生气?不会的!为不值得人生气那是和自己过不去。”
甜宝站在他身后帮着他敲背,“师父,你放心吧,你一定不会受到惩罚的,我会为你攒功德的!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犯点错呢!是吧?”
杨宗德笑了笑,又逐渐收了嘴角,“都是那时候太过自信,受到的挫折还是太少了,要是你师爷还在,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甜宝搂住他的胳膊撒娇,“所以说,师父您一定得长命百岁,不然的话我年轻气盛的,没人管着我那就跟野马脱缰了一样!”
杨宗德摸摸她的头,“你不会的,你的心里有畏惧,有在乎的人,就等于有了尺子。”
这也是他当初一次次配合甜宝救滕淑兰的原因。
要是这个姥姥没了,小妮子搞不好就真的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没了束缚。
很容易就走了极端。
罗春祥和黄文兴走进屋子看到两个人的互动,刚才那股子气也顿时消了。
罗春祥“啧”了一声,“咱们那时候师父可没有这么温柔的时候,总是怒着脸瞪着眼睛。”
黄文兴笑了,“所以说还得是小棉袄贴心!”
罗春祥摸了下下巴,“你我没这福气啊!”
他属于大龄晚婚,因为成分不好,道士还俗来的,当初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又穷的叮当响,没人愿意嫁给他。
他也没想结婚,还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够回到道观去。
三十岁的时候认识了媳妇宋春梅,逐渐动了凡心,媳妇也不嫌弃他没钱没地位。
三十二岁才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媳妇再没怀孕。
所以这辈子想要个闺女是不可能了。
黄文兴更是没结婚的想法,一门心思的想回去当老道,这回道观复兴有望,更是不可能找媳妇了。
师父收了个小姑娘当徒弟也不错。
按照年龄,他们和甜宝的爸差不多,把这个小师弟当闺女宠也不是不行。
两个人坐下,罗春祥给师父倒了一杯茶,“师父,我看那小子死期快了,您有什么打算?”
杨宗德喝了口茶,“他怕的不是死,是死后地狱的惩罚,所以才不想死。他肯定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才来找我的。他的大限不会超过百天,已经被阴司盯上了,但是他从我这里得不到帮助,一定还会想其他办法的,师徒一场,我到时会亲自押着他去地府认罪。”
他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这也是怕他死后逃脱阴差的控制,到时候抓个弟子,或者直接让他的徒弟供奉他,走鬼修的路子。
做人都没底线,做鬼更不会了。
胡安山现在身上的病都是业障病导致的实病,普通的修为根本救不了他。
之前他被甜宝废了道指,还是神魂的道指,这就相当于毁了他的修为。
他要是只算个命倒也无所谓。
但是布阵和做法就不行了。
想要掐诀念咒都是一种奢望。
胡安山从这天走了之后就每天都来跪一次,他觉得师父心软,肯定还会再救他一次。
却不想,师父第三天过后就带着黄文兴出去云游了。
五月一一过,唐奕泽就过来帮着甜宝把房子破了一个门,就在临街的这一面。
要临街的一楼大都是想改成一个门市房,到时候可以做点小买卖。
甜宝定做了柜台和架子,将所有做好的护身符、风水摆件上架。
店铺取名玄妙居,主营就是风水用品,外加算命、起名看阴阳宅风水。
开业这天,来的人真不少。
葛春华唐奕泽是一定到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王彩华、姚家两口子,还带了一对母女过来,就是之前和她一起开批发部的吴春阳。
“甜宝,这个你叫吴姨,那个是她闺女何秋颖,比你大两岁,你吴姨想算算财运。”葛春华又压低声音,“她还想看看欠款啥时候能要回来,她的那个大理石卖的倒是挺好的,但是好几笔账要不回来,她急得满嘴起泡。”
甜宝礼貌地打了招呼,却瞥见何秋颖正在上下打量着她,眼里还带着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