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又羞又愤,作势要踹人:
“滚,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找你老大去吧。”
武振更靠得近,激动道:
“老大让我以后就跟着你,我把你给弄丢了,回去他也不要我了!”
云枝微愣:“当真还是骗我?”
吴爽走进来,抱着双手木头似的站在角落:
“真的,我和武振以后只能跟着你了。”
云枝望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武振扯起嗓子嚎:“锤哥,我俩回不去雪翎卫了,太子让我们就跟着你。”
“你若高升,我们借点光,你若混差了……”
他装模作样洒了两滴猴子尿:“我们也只好带着妻儿老小跟你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唉~”
云枝被他的大嗓门儿振得头晕肚子叫:
“闭嘴,你武振人脉广吃得开,跟谁都能搭上线,王妃赏识你得很,另谋高就去吧。”
武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冤枉啊锤哥,太子给咱下的令是盯着你别跑了,务必保证你的安全。”
“你说成陵关里王妃势力大着呢,咱不小心周旋,光对着干,能讨了好吗?我是常去王府,但从没干过一件坑你的事儿啊~~”
“太子说了,你不要我们,就解甲归田去吧,锤哥~我哥哥断了一臂,亲爹是个三只手,全家指望我光宗耀祖,你不能赶我回去做白身啊锤哥~~~”
他嚎得真心实意,云枝忍不住心软。
吴爽慢戳戳靠近:“是真的锤哥,您就留下我二人吧,以后我们只听你的命令,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这人一向寡言,云枝是赏识他的。
何况相处大半年,也不是毫无感情。
这也是赵玦授意,她根本拒绝不了的。
既然已经没有了儿女私情,以后便是纯粹的君臣。
上头有令,她还能不听?
“先说好,诚心待我,以后就还是兄弟,若有别的动作……”
二人齐声道:“绝无二心!”
云枝挥挥手:“知道了,去吧,让我缓两天。”
武振不死心:“先说说你到底怎么藏的?”
云枝挥起拳头:“滚不滚?”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云枝回头逗丁小怀里的孩子。
“我干儿子真可爱,嘬嘬嘬嘬~~”
丁小刚张嘴,被云枝及时打住:“小水怎么样了?”
丁小只好与她说道这几天的情况:
“按我朝律法,她父母双亡,剩下两个姨娘若都不能顶门户,就只能跟着伯父生活,直到出嫁。”
“但姚娘在官差面前担保,会好好抚养小水长大。”
“不过小水大伯不情愿,主要是贪图她爹娘留下的十几两银子和房子。”
“好在官差顾忌佛手,为小水顶住了压力,分了她大伯五两纹银,便这么定下了。”
云枝气道:“怎么能这样?人家孤儿寡母,还剩个襁褓里的婴儿,怎么还要分银子出去?”
丁小叹道:“律法是这样的,能将她们原来的房子保住已经是不容易了,且小水大伯承担了她爹娘的丧葬事宜,自然要花费锱铢。”
云枝问:“人已经下葬了?”
“嗯,还有一事你听了别骂人,一会儿吓到小柿子,那个叶娘在出殡当天,翻出剩下的十来两银子趁乱跑了。”
“我……”
“稍安勿躁,我们一人出了十两银子给姚娘,她们仨过得下去的,你放心吧。”
云枝深呼吸,捏了捏小柿子的小脸蛋儿:
“十两银子而已,看清一个人的底细,也算为将来排除一个隐患,行吧。”
知道她随时会回来,厨房里一直备着吃食。
雪桐见她憔悴不堪怕出个好歹,跟阿锦慌慌忙忙端了几道菜过来。
云枝饿透了,捡清淡软烂的吃了些,又被雪桐拎去洗澡。
终于清爽了,躺在柔软干净的大床,忍不住喟叹一声。
丁小敲门,拿着个小盒子走进来。
云枝坐起身:“咋了。”
丁小递上小木盒:“殿下让转交给你。”
云枝咬着唇肉,缓缓接过。
开启,里面静静躺着那枚雪翎卫令牌。
她垂头凝视着,心中五味杂陈。
许久才取出令牌,忽感背面有异,翻过来一看,那个‘玦’字被一道展翅朱雀所覆盖。
丁小道:“殿下说,这枚令牌能同时调动雪翎卫和大桓军队,包括北骁军。”
“他说你既然归还了所有,此物务必留下,既有想做之事,手中不可无权。”
云枝闭上眼,将自己投进床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丁小未走:“刚刚……武振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你跟太子殿下,你们?”
云枝翻身,将脑袋埋进被褥。
丁小咬牙,又生气又心疼:
“糊涂啊你,既然要一刀两断,为何又要如此?万一如我一般……”
“小小,”她声音闷闷的,“我永远不可能怀孕,所以不能跟他在一起。”
丁小双目圆睁,顿时自责后悔:
“怎么会……对不起……”
云枝挥手:“我想睡会儿。”
睡是睡不着的,躺得头晕恶心。
双腿一盘就坐起来,穿戴好云大锤的假面,大摇大摆走出旋儿胡同。
武振和吴爽立马跟上:“干啥去锤哥?”
云枝瞧着两人亮晶晶的双眼,“走,带你们喝花酒。”
武振吴爽:“……啊?”
要和离,便要制造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这个过程当中,佛手必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那日并未与他细说自己的计划,赵玦没升她的官,想必已经猜到她的下一步动作。
这个人,罢了,不能想。
云枝走进天香楼,成陵关最大的销金窟。
便是上次卢家六公子卢沛泉,带她来的地方。
老鸨好眼色,只见过一次便记住她的脸,甩着粉红香巾:
“哟~云大人可算再来了,快快里面请,奴家给您留着最好的包间,春女仰慕您已久,可否赏个脸让她伺候?”
云枝约莫记得,这春女是陆小六的老相好,也是这里的头牌。
背着双手她笑呵呵朝里走:“六公子知道了不会吃醋?”
老鸨半遮面偷笑:“大人说的哪里话,咱们的姑娘迎来送往,还能被哪一个独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