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微怔,“那你刚才……”
云枝朝溪边走:“你我不是第一天认识,有些心底话我不敢告诉哥哥。”
“他对我心怀愧疚,只想我后半生无忧无虑,我便不敢给他看我的阴暗面。”
“可你当知道我,不是那等心软良善之辈,我好恨他,侯府的每一个人都应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佛手心头一跳,抓住她手臂:
“你要做什么?”
云枝一下子从漩涡似的情绪里抽离出来,有些头晕耳鸣。
她笑起来:“说说而已,他如今手握军队,乃是有功之臣,殿下也说留着他有用。”
佛手总觉得她的语气很奇怪:
“云枝,你经历过什么,我最了解不过,但我还是想说,过去的就让她过去,你不要被那些东西困住,反倒生了心魔。”
“既然不能动他,就离他远一点,从此各不相干,过好自己就行。”
云枝挑眉:“好,我知道,本是我来劝你,现在却反过来了。”
“回去好不好?别生我气了。”
佛手哪里还有脾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云枝眼珠一转:“欠不欠我倒两说,我哥哥武功那么厉害,生生被你打得不敢逼近,我不在这里的一个月,到底错过了什么?”
佛手眼眸微微放大,耳根可疑的红了,语气慌乱:“你胡说!”
“哦~我胡说?那我回去问问他刚才有没有故意让着你……”
“大爷的你回来!他是你哥我是你朋友,不让着难道真的对我下死手吗?”
很有道理呢。
云枝点头:“我最好的朋友跟我的哥哥……”
她两个大拇指一对:“听起来就很般配呢~”
“王八蛋!你给我把嘴闭上!”
有些事情一旦看穿,真是处处透着可疑。
云枝接下来发现,哥哥的目光总是无意识往佛手身上追。
无论做什么事,总是照顾的妥妥贴贴。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表情,她看一眼就错不了。
可恶,早晨还诓她没有心上人呢!
不过这俩到底啥时候勾搭上的?
难道是战事上相救那次?
说起来哥哥救佛手可不是第一回,当初在京城,就是哥哥杀了她的师父,也是她的仇敌。
这么一想,两人简直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兴奋不已,好想找个人聊两句,可每当视线一碰,武振吴爽两个总用一股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活像她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这两个家伙!
云枝劝自己冷静,一边观察两人,一边跟云峥周旋。
晚上睡觉,云枝与佛手睡在一张垫子上,山洞的最里侧,最安全温暖的地方。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佛手的腰,小小声问:“你喜不喜欢我……”
佛手电光火石捂住她的嘴:“闭上,睡觉。”
云枝眼睛一弯,贴在她耳边,压到了最低音量:“我很看好你哦,嫂嫂!”
佛手浑身一麻,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尽管武振和吴爽脸色臭得不行,云峥依旧死皮赖脸跟着一行人。
四天之后,他们到达了视野最好的乌云山巅。
往北远眺,能看到戎月人的军队,和他们放牧的牛羊。
那里地势平坦,河流蜿蜒,跟山脉南麓差不多。
暮云夜指向一处:“看到那个峡谷了吗,那里就是佛手姑娘斩杀马桑之地。”
云枝打趣道,“也不是哥哥杀的,记得这么清楚啊?”
暮云夜看向别处:“得在开斧节之前赶回去,最远就只能到这儿了,再往北的地方或许还覆盖着冰雪。”
山里钻了几日,云枝的新鲜劲已经差不多过了。
“这里风好大。”
暮云夜将皮毛大氅给她裹紧:“下山吧,小心着凉。”
他们在避风处烤了一只小狍子吃,抄近路返回。
此一行收获满满,吃不完的山货几乎压垮了几匹身经百战的骏马。
回到家,云枝往藤椅上一坐:
“我要喝粥,越清淡越好,再也不吃肉了。”
暮云夜笑着吩咐包月娘:“熬一锅粥,做几个小青菜。”
云峥道:“我告辞了,枝枝……”
云枝眯着眼睛晒太阳:“云大人,小女姓暮。”
“好,暮小姐好好休息,暮将军、谭将军,在下告辞。”
暮云夜和蔼可亲:“云大人慢走。”
佛手只皮笑肉不笑的抱了抱拳,看都没看他一眼。
几日相处下来,他倒还老实,除了对云枝殷勤得不得了。
总算在合理范围之内。
佛手只惊讶一点:这人一点都不恨云枝吗?”
人心啊,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吃了一顿清粥小菜,大家各自休息。
山里漂亮好玩儿,就是好几天没洗澡了,浑身腻得慌。
云枝泡在浴桶里昏昏欲睡的时候,暮云夜收到飞鸽传书,匆匆下山入城。
云枝困得不行,但总惦记着去接舅舅回家,他在大营住了好几日了。
这次哥哥杀了一头熊,皮毛正好可以给他做一件衣裳。
脑袋一点一点,好几次差点沉进水里,她坐直了直,浑身懒洋洋,又实在没力气爬出去。
反复几次,她觉得自己被鬼压住了。
忽然,一股大力将她从浴桶里捞出来,身上猛地一凉,活活将她激醒。
看清来人,急忙挡住胸前风光:“流氓……”
赵玦将她扔到床上,覆身压上去,恶狠狠的吻住:
“没良心的东西,挡什么挡,哪里我没见过?”
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架子床发出吱呀呀的叫唤。
女人的声音压抑而委屈,最后不可抑制的失控。
直至夜幕降临,云枝埋在被子里祈求:
“别……我哥哥快……回来了……”
男人精壮的身躯上热气蒸腾,让她无处可逃,爱不释手吮吸着娇艳的红唇:“他们今夜都回不来。”
云枝的心沉到谷底,灵魂却仿佛飞入了云端。
这是一个癫狂的夜晚。
玉兔西沉的时候,男人终于餍足的停下来。
两人紧紧相拥,容不下一丝缝隙。
他的委屈还未消散:“娘子好狠的心,扔下我搬来这里不说,进山一去就是几日。”
他不知叫了多少遍‘娘子’,云枝的心又酸又疼。
“天亮便是开斧节了,你什么时候走?”
有力的手臂将她箍紧:“叫一声夫君我便走。”
最意乱情迷的时候,无论他怎么逼,她就是不肯将这个称呼喊出口。
云枝闭上眼睛,然后一鼓作气推开他起身: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殿下不要做那无赖之举,纠缠不清,只会让彼此都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