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仅仅只是往常那种滋扰边关，试探性的进攻，罗世功绝对不会有这种怀疑。
可这一次妖蛮明明是做好了全面开战的打算，而且也正如牧沧先前所说，所有用以攻城的低等妖物，实际上都是被那些蛮人派出来送死的棋子。
他叫人拖回来的妖物尸身，全部被吸干了血液，这一点也证明了牧沧的猜测没有错。
所以，在发现妖蛮似乎已经退兵之后，罗世功第一反应便是来此请教牧沧。
“罗将军稍安勿躁。”
见罗世功有些焦急，牧沧不疾不徐道：“关于此事，暂且还不能妄下定论。”
“为何不能？”罗世功皱眉问道：“斥候花了几天的工夫，搜查百里，都没有发现妖蛮的半点踪迹。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妖蛮已经退兵弃战，另一种，就是他们全部转入地下，躲进了我们完全找不到的地方。”
面对罗世功的追问，牧沧摇了摇头，“祸族的好斗程度仅次于荒族，如果他们想要与大离全面开战，就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退去，至于全部转入地下，可能性也不大。”
说罢。
牧沧突然将另一份情报推向罗世功，“罗将军不妨先看一看这份情报。”
罗世功没有废话，拿起那份情报，快速的看了一遍。
随即说道：“这是监察司送来的？与斥候调查到的结果有何不同？”
他当然清楚，坐镇在北关的监察司本身就是楚秋留下来的一种保障。
现在北关发生战事，监察司的职能便是负责情报工作，所以罗世功在派出斥候的时候，就已经提前知道了，监察司一定会亲自动身，收集那片紫烟相关的信息。
只不过目前看来，这两份情报并没有什么差别。
“监察司送过来的情报，与镇北军的斥候并无出入。但监察司的情报比镇北军斥候带回来的，多了几处细节。”
“什么细节？”罗世功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重新放回到手中的情报之上。
再仔细看了一遍，他果然发现了不同的地方。
这时候丁存志也凑在一旁，盯着罗世功手上的情报仔细看了两眼，再一看罗世功那凝重的表情，不由得问道：“老罗，发现什么了？”
罗世功吐出口气，伸手在上面一行字点了点，抬头望向牧沧：“那道天堑，是剑痕？”
“正是。”牧沧微笑道：“监察司监管江湖与庙堂，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江湖中人，斥候或许会漏掉的信息，却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是剑痕又怎么了？”
丁存志有些不解，“这只能说明那个不知身份的三品武夫，用的兵器是剑。”
他看了看罗世功，随后又看了看牧沧，感觉到这两人好像藏着什么事情没有说，但又猜不到这其中的秘密，不由抓耳挠腮，心痒的不得了。
好在牧沧没有卖关子，主动解释道：“三品武夫不是路边的野草，随随便便就能抓出一大把来。
而在这其中，善使剑者，范围再次缩小。
同时满足这两点，又不在乎打破平衡，敢于插手北关战事的……”
牧沧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丁存志能够成为一方禁军统领，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顺着牧沧的思路稍微一想，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不可置信道：“是大离夜主？”
“八九不离十。”罗世功道：“如果是夜主出手，那妖蛮退兵，倒是说得通了。”
“多谢宁王。”
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宁王这一番推测，终究还是替他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道一声谢，罗世功转身欲走。
不成想，牧沧却突然出声道：“罗将军且慢。”
只见牧沧起身追赶了两步，拦住罗世功，“虽然夜主逼得祸族退去，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血祭未成，祸族一定不肯善罢甘休，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祸族布下的阵势所在。”
罗世功稍作思考，认可地说道：“宁王说的不错，妖蛮既然选择用血祭之法破去北关的大阵，那就代表他们有九成的把握。现在妖蛮的先头部队已经被夜主逼退，正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
“丁存志。”
“你带一些人马，沿途搜寻妖蛮踪迹，以夜主留下的剑痕为终点，看看能否找到他们血祭的阵势在哪。”
“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这不是妖蛮以退为进，故意引我们出城？”
丁存志虽然答应下来，可还是有些顾虑。
他带来的一万北禁军，就是朝廷当下能够给予北关的全部支持。
哪怕他只带走一部分兵马，对北关的防御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你点几百个好手与你一同出城，余下的，肯定还是要留在北关镇守。”
罗世功道：“这点人马还不足以动摇北关，没了你们，不是还有那几百个龙威铁骑？”
丁存志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对罗世功的话还是有些不满，酸溜溜道：“既然你觉得龙威营比北禁军强，为何不让他们去？把这苦差事交给我作甚？”
说归说，丁存志也没有撂挑子的打算，拍了拍罗世功的肩膀，“你最好叫人去城中弄些好酒。”
说完这话，没等罗世功回答，他已然走出了营帐。
片刻后。
丁存志领着大约五百名北禁军精锐轻装上阵，纵马出城，绝尘而去。
把这最艰难的差事交给丁存志，罗世功自然也没有闲着。
城中布防，无需他担心，但对于妖蛮有可能藏在地底的猜测，让他始终不敢放松，很快就领着人开始在城中排查。
这一次他排查的相当细致，恨不得绕城一周，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而在此期间，牧沧在罗世功亲卫的陪同之下，来到北关城墙上，借助望台的视野，注视着先前升起紫烟的方向。
“祸族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前几日升起的紫烟，应该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
牧沧沉吟一声，“以大妖遗骨铸造兵器……果真可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