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拉着李相夷到小桌旁边坐下。
方多病立刻把他买的东西递过来。
方大公子果然是想得周到,又不缺银子。
什么都买了很多,竟然还买了一个带梳妆镜的大号妆匣来装。
李莲花支起梳妆镜,认真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上。
先拿起梳子,给李相夷梳了一个简单好看的少女发式。
绑上坠着珠玉和铃铛的发带。
又拿了胭脂水粉,淡淡给他上了一点。
然后他拿起笔,细细给他画眉。
最后用手指蘸了口脂,均匀地涂抹在他唇上。
这画面实在太美。
以至于在场几人,都突然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呆呆看着。
没有人探究李莲花为何手法如此娴熟。
也没有人疑惑李相夷为何这般乖巧听话。
时间突然静默。
只有一个男子,在认真给一个“女子”梳发、上妆。
然而,纵使是亲兄妹,也不可能会如此亲密。
所以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对恋人。
还是那种相识已久,情投意合,彼此熟悉又亲密的恋人。
只是这美好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李莲花很快就全弄好了。
更因为,又有人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无了大师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一男一女坐在桌旁。
男子似乎刚给女子上完妆,正目不转睛欣赏着。
那女子也以含情脉脉的目光回应。
旁边几个人静静围观,其中还有个坐轮椅的小少年。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和惊愕地转过头,看着无了大师。
无了大师:……
“抱歉,几位施主,老衲好像走错房间了。”
无了大师飞快关上了禅房的门。
成何体统啊,竟然在寺庙里……
还有人围观……
这一室的风景……
不过他们看着真的很恩爱,很让人羡慕呢……
无了大师感叹着世风日下。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仔细看了看四周。
没错啊,这就是安置李相夷的那间禅房啊!
那刚才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他看见到的,难道都是幻觉?
正在他疑惑时,禅房门打开了一半。
林白青探出头,笑道:“大师您没走错,快快进来吧。”
无了大师理了理思绪,迈步进了禅房。
然后惊得不断在心里念佛,稳定心神。
只觉得佛门重地,大白天的,怎么能闹起鬼怪来了?
李相夷不见了。
床上只有他的外袍和发冠整整齐齐摆放着。
禅房内,唯一正常的只有林神医。
不仅有两个笛盟主。
方公子,也有两个。
只是他们年岁不同。
此外,房中还多了一名俊秀青年和一名清丽少女,正是刚才他见到的那两位“主角”。
但却都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两人笑盈盈看着他。
无了大师:……
他看了半天,惊道:
“李门主,你怎么变做了女子?!”
“这位施主,你是李门主的兄弟吗?怎么与他如此相似?不对,你,你也是……”
他只觉此事实在玄妙,突然害怕被他一语,说破了此番机缘。
“李门主“三个字,愣是没说出口。
几人听到他这么说,都笑了。
“大师果然慧眼如炬。”李莲花与他一礼。
顿了顿,却又笑道:
“和尚,你预测的真准,你说他有奇缘,可解危机,奇缘就真的来了,不仅解了他的危机,也救了我一命。”
无了大师听了他的叙说,连连惊讶,仔细观察了李莲花的容貌,叹道:
“还好,没把你这俊秀风姿给毁了,这张脸也挺好看。”
然后又看向了李相夷,感慨道:“唉,李门主,你可真是……”
却再次没有将话说完。
他总觉得,在佛门之中,说“妖孽”这个词,实在有些不太好。
事实上,他们说话之时。
其他人都忍不住,在看李相夷。
因为这“小姑娘”实在太美了。
若说刚才素面散发,是清水芙蓉,天然无饰。
那如今实在是粉雕玉琢,娇俏可爱。
又偏偏带了一丝清冷。
好像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子。
“这明明是要掩人耳目,怎么感觉更引人注目了呢?”林白青感叹。
两位笛盟主看傻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都是惊艳。
方多病则感叹:“幸亏我早有准备,还买了一顶幕离。你不挡一挡这张脸,根本不能出门。”
“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吗?”
李相夷笑着,自己转身去照镜子。
然后被自己的美貌所震惊,沉默了半晌才道:
“这……李莲花,你怎么做到的?我若是个男子,怕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李莲花被他逗笑了,夸了他一句:
“那都是莲心表妹天生丽质啊。”
其实李莲花刚开始,是想故意化个丑妆,捉弄一下李相夷的。
然而看着他那张如此好看的脸,实在下不去手。
加上这小孩好面子,又刚刚解毒,要是气出个好歹,可不得了。
于是便打消了这念头。
毕竟扮女子也挺难为他了。
一群人准备去宴会厅。
方多病觉得,自己应该照顾照顾自己,他蹲下身。
“小宝,坐轮椅多不方便?我背你走。”
方小宝有些意外,很高兴趴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
“哥哥,谢谢你。”
这一路走去,方多病暗自运转内力,给方小宝治病。
方小宝此时,并不知道,这是扬州慢。
他只觉得,这个哥哥的后背好温暖。
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暖洋洋的。
他的旧疾好像都减轻了,精神头也比平时好。
他们才到门口,一个胡子拉碴的彪形大汉,就蹦了过来,一副少女嗓音低低说道:
“林院主,你来了,这几天没什么人来,一切正常。”
林白青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
其余人瞠目结舌,方多病问道:
“林院主,刚才那个是什么妖孽?”
林白青一笑:
“方门主,这都认不出?那位是石水姑娘啊。她怎么说也是云舒院院主之一,日日出现在这里,太引人怀疑了,所以就乔装了一下。”
众人:……
“真是和你有的一拼啊,莲心妹妹。”
李莲花揶揄了一句。
被他恼怒的莲心小妹妹,伸手使劲拧了一下胳膊。
差点痛呼出声。
他们进屋便开始认真搜寻。
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整个宴会厅的餐具酒具,都没有找到无心槐和十里红妆的蛛丝马迹。
“这凶手可真是高明,竟然什么痕迹也查不到。”方多病有些失望。
笛飞声沉吟片刻:“难道毒是下在了某一杯酒里?如果再用那个杯子喝几杯酒,那就真查不到了。”
“这可能性还真大,我那晚没有换过酒杯。”李相夷说道。
“那你喝了多少,比平时多吗?”李莲花问道。
“其实量和平时差不多,但却觉得晕晕乎乎的,我开始也有过一丝怀疑,可已经没法彻底清醒过来了,后来越来越晕,回房之后来便一睡不醒。”
“或许是蜡烛。”
李莲花突然想起了石寿村。
林白青一验,果然里面有无心槐,但量很少。
“这么一点量,损害不了身体,除非下毒的人已经给相夷用了好多天微量的无心槐,所以只有相夷觉得不适。”
他这么一说,笛飞声立刻想起了角丽谯。
“李莲叶,怕是你卧房里的蜡烛和熏香,早就有问题了。”
方多病也想到了什么:
“糟糕了,那边都无人把守,东西怕是早就被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