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华越听越生气，自己已经六七十岁人了，还要听后辈说自己是生锈的榆木脑袋瓜子？？？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她直接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开始跟傅云渺吵起架来：“你 一个贱女人凭什么这样子说我？”
    她轻蔑地看着傅云渺：“你不过是一个……”
    “富商的女儿，有什么好自大的，一天天以为自己穿身旗袍就是知书达理了吗？”傅云渺面无表情地接了下去，王燕华瞬间哑口无言。
    她震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想不知道都很难。”傅云渺翻了个白眼说。
    王燕华觉得有些尴尬，这让她要怎么发挥？
    被她一打岔，她现在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她干脆愤怒地坐在躺椅上，开始崩溃大哭：“苍天哦！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让我儿子找了这么一个女人天天来气我哦！这是要气死我啊这是！”
    傅云渺早就习惯了她的这些话，平静地坐下来逗了两下小朋友，才说：“气不死，哪里气得死？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她一这么说，程橙立马侧过头看向傅云渺。
    注意到她的视线，傅云渺疑惑地说：“怎么？”
    程橙瞬间猛摇头。
    两个人你 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的，程橙也不想让两个孩子听到她们吵架，于是就带着祁初禾和祁翰介往外面走，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丁嫂，她旁边站着另外一个管家，她本来在跟丁嫂搭话，看到程橙之后，她迅速低下了头，叫了一声：“少夫人。”
    程橙觉得有点奇怪，丁嫂迎面走过来，笑着说：“少夫人。”
    “嗯。”程橙应了一声，“里面声音大，我带他们出来走走。”
    “可不是嘛。”丁嫂挥了挥手应声道，“这里隔音可比不上夫人那边，就这我们站在门口都能听到……”
    “这里听得见？”程橙有点诧异，“隔音那么差？”
    “是啊！”丁嫂认真说，“具体说了什么倒没听清楚，但是老夫人和夫人争执的声音还是传出来了的”
    因为程橙平时比较随和，所以丁嫂跟她说话并没有考虑太多，小声说道：“听得出来老夫人和夫人沟通得不太愉快。”
    程橙听到她这么说有点想笑。
    何止不太愉快？
    简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再一转过头，刚才那个管家就不见了。
    程橙有点疑惑，问丁嫂：“刚那人不是老宅的管家吗？”
    “啊？”丁嫂回头看了一眼，也很疑惑，“是啊，还是老夫人身边的呢，聊了一下，工作很久了，姓金，她也是在这里守着老夫人的，怎么突然走了？应该是有事吧？”
    “妈妈……”祁初禾抱住程橙的腿，带着哭腔说，“奶~奶……”
    “丁嫂，我们带的水呢，拿出来给宝宝们冲点奶粉喝吧。”程橙愧疚地蹲下来抱了抱两个孩子。
    心疼地说：“都怪妈妈，只顾着聊天，忘记宝宝们肚子还饿着呢。”
    -
    等两个宝宝把冲好的奶都快喝完的时候，傅云渺也从二楼下来了，程橙很有眼力见地把水递给了她。
    傅云渺接过来说：“累死我了，又累又渴。”
    程橙看着她对着保温杯就灌了一大口水，咕噜咕噜的，感觉好像刚从拳击台下来的拳击运动员似的，忍不住笑了出声。
    喝完了水，傅云渺看到她笑，也欣赏地看着她笑：“小橙子真有眼力见，有个闺女真好，喝点水都不用说。”
    程橙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傅云渺总是夸她，夸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郝婕从她们背后的楼梯下来，看着她们婆媳关系这么好的样子，感觉自己刚刚在屋子里见证的仿佛是假的一样。
    为什么同样是婆媳，差别会有这么大？
    程橙手机铃声响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郝婕，又看了一眼傅云渺说：“妈我接个电话。”
    “哎，接吧接吧，接电话用不着跟我说。”傅云渺继续喝着水说。
    程橙接起电话之后，尽可能用很小的声音叫了一声：“郝之？怎么啦。”
    郝之在电话另外一头说：“程橙，抱歉，我不知道我妹妹上门去找你麻烦了，这两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就一直没说什么。”
    “啊，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啊。”程橙无所谓地开口说，“事情是你妹妹闹的，又不是你，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情道歉呀。”
    顿了顿，郝之开口：“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饭给你道个歉……”
    “啊？吃饭啊……”程橙正想回绝，郝婕突然从旁边冲过来抢了她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就吼道：“卡莉莎你怎么回事？你知道你妹妹现在这么惨是谁害的吗？你还要约人吃饭？你脑子没问题吧？”
    吼完之后，她在程橙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挂断了电话，直接把号码拉黑，随后把手机塞回给了她，瞪着她一脸厌恶。
    一边塞一边说：“你守不守妇道啊！？她喜欢女孩子的，你还巴巴地往她旁边凑，贱不贱？”
    程橙：“……”
    她都被气笑了，拿着手机摸了摸鼻子说：“你知道吗？守妇道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好笑。”
    郝婕语塞，她又恶狠狠地剜了程橙一眼，随后跺着脚就走了。
    楼上时不时还传来王燕华愤怒的抱怨声和咒骂声，程橙吐了吐舌头，觉得这老太太精力真的有够旺盛的。
    -
    上了车之后程橙才想起自己好像打开了录音笔，她赶紧翻着包包来回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傅云渺见她翻找东西，于是开口问：“丢了什么了？”
    “没……”程橙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丢三落四的，本来怕自己没录音别人录音了断章取义对傅云渺不利，可是想想刚才的那些话……
    好像每句话都挺不利的，毕竟一直都是傅云渺在占上风。
    既然帮不了她，程橙也不想让她知道了，于是摇了摇头说：“没，好像掉了点东西，不过也不重要。”
    傅云渺也不问她掉了什么东西，无所谓地说：“掉东西？我经常掉东西，没关系，再买就是了。”
    程橙：“……”
    -
    程橙和傅云渺都回去之后，王燕华依然感觉那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她抬手喊道：“老金，老沈，去把那个关着的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金管家闻言，应了声：“是的，老夫人。”
    随后便和沈管家两个人一起去一楼找牛楚华。
    两人都是祁家的老管家了，关系一直都很好，沈管家一边走着一边诉苦：“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孩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生活的，要是能想明白这个道理，老夫人就能过上家庭和睦，后代承欢膝下的好日子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搞得两地分居，家宅不宁的。”
    “老沈，你这话就说多了。”金管家开口道，“老夫人自然有老夫人自己的想法，就算住在一起，她也不一定痛快，像现在这样她虽然天天生气，但是精神好，身体也好啊。”
    沈管家噎了一下，笑笑说：“老金你还挺幽默，对了你家里的事情解决好了吗？”
    想起自己家的事情，金管家晃了晃神，沉默不言。
    沈管家看她这个样子，只想抽自己两耳光。
    什么嘴巴什么嘴巴？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不过你弟弟那件事也可以找老夫人帮帮忙，毕竟钱的问题就不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嘛。”
    金管家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钱的问题对穷人来说就是最致命的问题，更何况……”
    她叹了口气说：“我弟弟是欠了赌债，要是说出来就怕主家不仅不帮忙，连手头的这份工作都得丢了，这四五十岁的，要是丢了工作，哪里还能找到好工作？”
    对于她的经历，沈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也对对方的家庭有过一些了解，金管家的弟弟是个赌棍，快四十岁了还是个单身汉，现在欠了一屁股债，高利贷扬言要砍了他喂鱼，弟弟是金管家一手一脚带大的，现在出了这种事，她也没法不管她弟弟。
    沈管家只能拍拍她肩膀，说：“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这样的话对金管家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过别人也只能站在局外安慰她一下，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于是金管家只能淡淡地应了一声。
    两个人来到牛楚华这里，正准备进去抓她，金管家的手机突然响了。
    沈管家听到手机铃声，有点诧异，问：“你带手机了？”
    金管家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这不，怕我弟弟那边有事情我没接到，你可别跟老夫人说了，我这可禁不起扣工资了。”
    沈管家也是可怜她，叹了口气连声说：“那你快去接吧，我等你回来再开门，我怕我一个人抓不住这个女的，给她跑了就完蛋了。”
    金管家连连点头，她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左顾右盼之后接起了手机。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似乎对她的情况也很了解，开口带着笑意说：“金管家，这两天怎么没主动找我汇报了呢？”
    “唉，这……我的错，这两天老夫人气狠了，一天到晚闹，我和老沈都陪在她身边呢，没找到机会给您回电。”
    “气狠了？呵，是傅云渺？”
    金管家叹了口气：“对，就是夫人，还有少夫人也是，老夫人受一个叫牛楚华的女人怂恿，要求小少爷和小小姐做亲子鉴定，证明是祁家人，现在证明的确是了，夫人还带着少夫人过来气老夫人，现在还在闹呢，那个叫牛楚华的女人还被关着，现在我和老沈正准备带她上去给老夫人撒气。”
    “哦？”女人笑了笑，“我不在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种事？傅云渺还故意去老宅找茬了？”
    “可不是嘛。”金管家有些不满，“这夫人有时候的确是挺拎不清的。”
    “呵，让她们吵吧，越凶越好，关系越差越好。”女人继续道。
    “今天已经吵得很凶了，老夫人看起来都要气晕过去了，但凡身体素质有点问题，现在都能气晕了。”
    女人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金管家，你说要是老夫人被傅云渺气死了，祁竞城还会护着她吗？”
    “这……”金管家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按照我对先生的了解，他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帮理不帮亲的，只是老夫人实在是很多时候太不占理了，他才一直护着夫人，但是如果老夫人真被夫人气死了，他肯定不会再护着的了。”
    “这样……”女人思考了一会，突然冷静地开口说，“那就让她气死。”
    金管家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急急忙忙地再次左顾右盼：“您在说什么啊？老夫人怎么会被气死？”
    “呵，你听不懂吗？让她气死不就行了。”女人着重重读了“让”字。
    “这，这，这肯定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金管家很是抗拒，拼命摇头，“这可是杀人啊！杀人要偿命的！我现在还不能死……”
    女人打断她的话，说：“金管家，你听我说，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去，那个牛楚华不是在吗？让她去。”
    金管家愣了一下：“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
    “醒醒吧金管家。”女人再次打断她，她冷笑一声，“别忘了这几次你弟弟差点被人砍死是谁拿钱出来救他的，这次五十万对你和你弟弟来说可能是要命的钱，对于老夫人来说不过是小数目，她现在有的钱下辈子都花不完，但是你可以向她求助，看看她会不会像我这样帮着你，如果不会，你老想着她有意义吗？”
    金管家哑口无言。
    女人继续说道：“这次事情办好了，你弟弟欠的一百多万，我一次帮你全部还清。”
    金管家呼吸停滞了一下，她在祁家工作了这么多年，要是好好存着，也能有一些钱在手上，但是之前赚的钱都被她弟弟拿走了，而且一百多万她这些年就算不吃不喝也存不到啊！
    她拿手机的手哆哆嗦嗦的，听到沈管家的声音：“老金啊，你电话还没打完啊？老夫人催了。”
    金管家手抖了一下，人也清醒了很多，赶紧说：“我不会的，不会同意的，死心吧，我先去工作了，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