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跨坐在一匹高大而雄健的骏马上,他的身影在街道上疾驰而过。
骏马的毛发飞扬,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天空,它的蹄子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土。
慕白紧紧地抓住缰绳,身体前倾,眼神坚定而专注。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舞,却无法掩盖他那姣好的面容。
“想走,不可能!”
慕白不要挥舞马鞭,马蹄扬起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枝枝,喝些水吧。”
今天的日头正晒,安念的脸被晒的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却不忘关心陆淮。
太女驾马送了二人几里路,对陆淮嘱咐道:“枝枝,离开之后遇到什么困难都记得跟孤说,孤是你的表姐,会永远帮你的。”
陆淮的模样冷漠又疏离,淡淡道:“我有封地,不会出什么事儿的,表姐我们该走了,晚了你的好正君就会追过来了。”
陆淮的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不甘和愤怒充斥在慕白的心中,让他本来精致可人的面庞变得扭曲起来。
对于慕白的到来,陆淮并没有意外,是她特意把消息泄露给青柳的。慕白陷害了他那么多次,如今他便要给慕白最沉重的一击。
“妻主,我们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他。”自从孩子被送走之后,陆淮便经常郁郁寡欢,安念没有丝毫怀疑,将陆淮抱上了马车,开始准备出发。
慕白将身体横在马车前,大有一副安念若要走,便直接从他的身上碾过去的姿态,而这时,马车内的陆淮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如纸,“妻主,我的心口好痛呀。”
看见陆淮捂着心口,面色惨白,额头被汗水打湿的模样,安念便知道陆淮的旧疾又发作了,心中愈发焦急。
陆淮的旧疾是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留下的,那时候安念去山泉寺上香,因为华贵的穿着引来了一群土匪的觊觎,还是遇到陆淮才能平安无事。
之后安念带兵荡平了土匪窝,却没想到有个漏网之鱼逃了出来,要找安念报仇。
是陆淮替安念挡一剑,安念才能平安无事。之后,二人便理所当然的相识相恋。当然这只是从安念的角度来看,从陆淮的角度看是怎样的,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安念着急拉起弓弦,对准前面拦路的人做好了进攻的姿态,可慕白仍旧在马车前挡着,下一秒,一支利箭带着劲风穿透了他的肩膀,苦涩的眼泪落进慕白的嘴里,他竟尝不出来一点咸味。
慕白的身子倒下,太女将人接住,身体落下的那一刻慕白想结束这短暂又痛苦的一生,但隐约中,慕白听到了孩子稚嫩的童音。
“爹爹!”安和跟安瑶跌跌撞撞的跑来,甚至还有刚刚才会走路的娇娇。
“爹爹,好多血呀,我们回家吧。”
孩子是陆淮叫来的,与慕白相比,陆淮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可以为安念付出生命,而慕白不行,他还有值得牵挂的人儿。
慕白想撑起身子,太女拉了他一把,却见面前的马车离他越来越远,孩子不断地在慕白身边哭泣哀求,终于换回了慕白对生的希望。
“好孩子,我们回家。”
安念的箭没有伤到要害,用的力气也不大,慕白回去之后,养了一个多月便好了,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贤德的正君模样。
女皇在新年还没到来之前,身体便开始极速恶化,只撑了不到半个月便去世了,太女登基,年号平元,慕白也成了君后。
渐渐的,慕白贤良的名声居然传到了陆淮的封地,世人无不赞叹这位出生微末,却知书达理的君后。
陆淮自那日摆脱慕白后,便来到了封地,开了一个积善堂,专门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父母双亡的孩子。
如今陆淮侧躺在卧榻上看书,安念在屋外陪着孩子们一块儿玩耍,对于松所说的京中的情况,陆淮并不感兴趣,或许慕白将此事故意传到封地,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可惜慕白是打错了算盘,他注定等不到那日了。
接下来的发展似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陆淮的表姐身体并不好,只当了十六年的女皇便撒手人寰,。
平元十六年,女皇重疾不愈去世,刚刚年满十八岁的皇太女陆娇登基成帝,慕白成了上君后,是整个大庸地位最高的人。
办完了先帝的葬礼,慕白躺在床上假寐,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安瑶来给慕白请安。
“爹爹。”
“瑶儿,起来吧。”
安瑶却不肯起,“爹爹,女儿听闻你派了陆长使去了封地,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陆帝卿跟安侯爷也在封地过得很好,咱们如今也过得很好,不如将往事放下吧。”
慕白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睛,虽然平日优渥的生活让慕白的容貌看起来还如双十年华,可慕白的心早已经腐烂了。
“过得很好?我这十八年来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每当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心爱之人的利箭射向我的心口!”
那日回来后,安瑶成长了许多,她心里仍旧记挂着从前的陆爹爹,可是娘亲陪在陆爹爹身边,他们的爹爹什么都没有。
这些年她想了很多办法想让慕白忘记过去的事,开始新的生活,可都无济于事。
女皇对他们姐弟很好,视如己出。自从慕白被安念射伤被女皇救回来后,慕白这个君后跟女皇之间似乎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外人都说女皇爱重君后,只有他们这几个孩子才知道两人只是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自从女皇去世,慕白便迫不及待地派了使者去封地将安念跟陆淮召回,回来的使者却有些诚惶诚恐,她没有完成上君后交给她的任务,只能把陆淮留在封地的信拿了回来。
慕白看完信后,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他愤怒地将信撕成碎片,仿佛要将信中的陆淮和安念也一同撕碎。
原来,陆淮和安念早在两年前就将封地交还给了朝廷,两人只愿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将来云游四海。
女皇生前同意了,如今无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有了系统的帮助,慕白派出的人,并没有找到安念的踪迹,直到白发苍苍,安念才因病不得不跟陆淮分离。
安念走的时候,陆淮吞了一颗金丹跟他的妻主紧紧依偎在一起,两人在竹屋内安详的去世了。
之后,没了系统的帮助,慕白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安念跟陆淮的尸体,慕白看到这一幕流下了浑浊的泪,他这一辈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