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刚一接到年大将军在西南得胜的消息后,就着人往景仁宫送消息去了。
其实即便翊坤宫不来人送消息,仅凭翊坤宫那忙得热火朝天的厨房,宜修也能猜出一二。
宜修盘腿坐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上的书。
剪秋看出宜修心中的烦闷,将新泡好的茶放在宜修手边,“娘娘,喝盏茶润润喉吧。”
宜修放下手中的书,拿起茶饮了两口。宜修将茶碗放回茶几上,手中轻抚着精致的茶碗盖,她的眼神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窗外,景仁宫中的牡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幽香。
宜修知道,玄凌多疑,若是年世兰当真如前世一般为兄长和侄子求爵位,怕是玄凌会对世兰生出不少疑心。
如今世兰已经是贵妃,不仅协理六宫,更是抚养着五阿哥,与宜修的关系更是不错。若是华贵妃失宠,对宜修是一大损失,更是对六宫无益啊。
“染冬。”宜修轻声呼唤,染冬应声上前来,步伐轻盈,仿佛怕扰乱宜修的思绪。
“娘娘。”染冬低头行礼,声音中满是平静,宜修听了心里也平静了些许。
宜修抬起头,看向染冬,“染冬,咱们景仁宫里还有年糕吗?”
染冬回话说,“今日御膳房刚送来些年糕,说是新制的,拿来景仁宫请娘娘先试试口味。娘娘可是现在要试一试吗?”
“先试一些吧。”宜修想,吃些甜食总会让心情好些,索性试试也无妨。
没多时,染冬便端着一碟年糕回来了。宜修用了果真味道不错,不单单只有年糕的黏糯,更有着红枣的风味和桂花的香气。
“若是今日晚膳时分皇上去要去翊坤宫,你就拿一碟年糕送去华贵妃那里吧。”宜修语气平静,但这样做恐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染冬明白,娘娘要送过去的不仅仅是一碟子普通的点心,而是一份心意,同样是一份警告。
“娘娘,我明白。”染冬低声回答,她的眼神中闪过了然。
宜修点了点头,她知道染冬是可靠的,心思也足够细腻,能够传达出她的本意。她又补充道,“宫中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华贵妃若是聪明,便不该在这时候轻举妄动。”
染冬领命。
夜色愈深,宫中的天色渐渐暗下去,灯火被次第点亮,景仁宫里同样亮着温暖的烛光。玄凌果真去了翊坤宫,此时染冬已经拿着年糕往翊坤宫去了。希望华贵妃能读懂其中的深意,不要向玄凌开口为兄长和侄儿求爵位。
年世兰看到染冬端送来的年糕,心中一动,明白了宜修的用意。于是,她没有向玄凌提及兄长和侄儿得胜一事。
华贵妃的心中却像那盛开的芍药花一样,充满了层层叠叠的思绪。她知道,按着玄凌的多疑,此时必然已经奇怪自己为何要做这么一桌子好菜,自己总得找个由头啊。
翊坤宫璀璨的灯火下,华贵妃年世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她轻轻地放下夹到自己盘中的佳肴,朱唇微启,声音柔和而含蓄,“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玄凌微微挑眉,目光如炬,“世兰有何事,尽管开口便是,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生分。”
年世兰面上感激,心中却真是佩服玄凌的厚脸皮。
“臣妾想为曹贵人求个恩典。”华贵妃低头,声音更加细微。
听到华贵妃求得是曹贵人的位份,玄凌放下心来,他还以为华贵妃此时也知道了年羹尧在西南得胜一事。
若是华贵妃得知此事,按着她的性子,免不了要想自己给年羹尧和侄子年富、年兴等人求爵位,如今看来,华贵妃应该是没有和宫外通消息。
玄凌放下酒杯,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接话道,“这也是应该的,不过朕想,再过些日子,六宫多些人一起晋位,曹贵人晋位也放一起才好。”
华贵妃抬起头,眼神清澈,“臣妾多谢皇上,将来曹贵人得知此消息必定十分高兴呢。”
玄凌点头,似乎对华贵妃的回答感到满意,“世兰心地善良,光为别人求恩典了,怎知你就没有好消息?”此时,玄凌已经放下心来,也有心思打趣年世兰了。
华贵妃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平静,“臣妾有何喜讯,不知皇上何出此言啊?”
玄凌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哥哥年羹尧在西南大获全胜,如今已班师回朝。朕绝不会吝啬奖赏。”
华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皇上英明神武,哥哥才能在西南得胜,臣妾代哥哥谢过皇上的恩典。”
华贵妃听了这话,脸上满是惊喜,实则心里在想,算你有良心,本宫哥哥为国尽力,这是他应得的。
玄凌伸手扶起她,眼神深邃,“世兰,你为人着想,朕自然也不会忘记你。你有何心愿,尽管告诉朕。”
华贵妃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波澜不惊,“臣妾别无他愿,只希望皇上能够龙体安康,江山永固。”
玄凌的手轻轻搭在华贵妃的手背上,动作温柔又体贴,仿佛在这一刻,宫中的权谋争斗离两人远去。他细心地选取了年世兰喜欢的桂花莲藕,夹到华贵妃面前的碟中,色彩鲜艳诱人。
华贵妃接过玄凌递来的菜,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她轻咬一口脆甜的藕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仿佛这简单的一幕,已是她所有策略中最为精妙的一步。
景仁宫内,满是水果自然清新的馨香。六宫妃嫔齐聚,衣裙簇拥,如同画卷上的繁花似锦。宜修端坐高位,目光如水,温和地望着下方的众人。
“华贵妃,昨日皇上与本宫商议,要晋一晋你的位份呢。”宜修的声音清朗而不失威严,话语落下,宫内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窃语。
台下众妃嫔的表情各异,华贵妃已然是贵妃了,若是再晋位那不就是皇贵妃了吗?
年世兰更是心中波澜起伏,就连华贵妃本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是贵妃竟然还能晋位。她轻抚着胸前龙华上的绣花,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迅速起身谢恩,“臣妾多谢皇上与皇后娘娘恩典。臣妾必会更加勤谨,不负皇上和娘娘厚望。”
只见莞贵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轻轻扇动着手中的绢扇,掩不住心中的波动。惠贵人也是眼神复杂,似乎在思索着这背后的深意。
安陵容的眼中则是掩藏不住的羡慕,她低下头,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齐妃的面色微变,她的心中既有惊讶也有嫉妒,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握住,自己明明是三阿哥生母,现在也只是个妃位,没想到年世兰竟又要晋位了。但在众人面前,她只能强颜欢笑,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满。
敬嫔、舒嫔和愉贵人则是略微惊讶,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在思量着华贵妃的运势竟然如此昌盛,真是难以望其项背。
宜修看着下方的众人,微微颔首示意,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赞赏之意。她心中暗自为世兰感到高兴和欣慰。尽管她深知华贵妃此次得以晋升,多半是因为皇上对年羹尧平定西南战功的重视与赏赐,但无论怎样,如今的世兰已然成为了尊贵的皇贵妃,地位尊崇无比。
而且,世兰不仅有了皇贵妃的位份,还膝下养育有五阿哥这个皇子,可谓是人生圆满。宜修不禁想起曾经在王府与世兰相处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分。虽然前世她们之间曾有过诸多争斗,但此刻看到世兰如此圆满的生活,宜修也为之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