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室内烛光映照下,楼晚意才看清楚了这人的真面目,果然是春华!
可竹韵轩中的浴房只能楼晚意一人使用,下人们也只是在准备玫瑰牛奶浴才会前来。
今日她并没有任何吩咐,春华来浴房做什么?
三人以屏风为掩护,看见春华正站在楼晚意平常泡玫瑰牛奶浴的木桶前,从胸口掏出一包东西,打开后全部撒了进木桶中。
又舀了些温泉中的水,将木桶摇匀,再撒上些花瓣。
一气呵成的做完全部事情,春华才松了一口气,又慌慌张张的跑出浴房。
楼晚意让碧水去到浴房门外把风,才走到木桶前,朝里望去。
此时木桶里与平时一般无异,只是在最上面一层覆着些许花瓣。
“琥珀,你去让人来将这木桶取些水,拿去给林大夫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另外找人悄悄将木桶换个新的,对外只说我像往常一样泡了玫瑰牛奶浴。”
楼晚意想了想,补充道:“记住,另外找人盯住春华的动向,一旦她出了竹韵轩,立刻找人跟着。”
“是,小姐。”
不一会儿,浴房重新热闹起来,楼晚意像往常一样只让琥珀和碧水服侍沐浴。
春华就站在院子中,假装拿着扫帚清扫地上吹散的落叶,眼睛却一直紧张的盯着浴房那边的方向。
看见玉兰手中捧着个盛放衣服的托盘,知道她是要进去送衣服了。
春华连忙跑过去笑着唤住她,“哎,玉兰!咱们小姐这是沐浴完了?”
玉兰性子一向和善温顺,闻言停住脚步,“是啊,春华姐姐,我正要给小姐送衣服呢。先不说啦,免得小姐等久了。”
春华面上突然浮出些许急色,竟攥住玉兰的手臂道:“小姐今日可是像往常一样泡的玫瑰牛奶浴?怎的今日不曾听见小姐传唤?”
玉兰点点头,诧异道:“自然是与往常一样。琥珀姐姐与碧水姐姐在浴房正伺候呢,想来就未叫旁人吧。你问这干嘛?”
“啊……没,没什么。就是我一直在院中洒扫,看小姐进去浴房了,却未曾传唤人进去帮忙添水什么的,还在想要不要去帮帮忙呢。”
碧水被问得突然有些心慌,连忙胡诌了个理由。
然后又重新拿起扫帚开始洒扫,一边还催着玉兰,“哎呀,你快去给小姐送衣裳吧。别真让小姐等久了,待会万一罚你就不好了。”
玉兰被她一提醒,就不再想其它,“哦!对对,多谢春华姐姐提醒我!”
春华点点头,目送玉兰离开,嘴角越扬越高。
三小姐的主卧从不让除琥珀和碧水以外的人单独进去,她倒是完全没有可以下手的机会。
还好她聪明,注意到三小姐每日雷打不动都要泡那玫瑰牛奶浴。
况且浴房并不是时时都有人看着,她只要在三小姐要沐浴前提前将药粉洒下就好。
春华心中越想越激荡,左右看了看没人,便放下扫帚趁着月色昏暗,赶紧出了竹韵轩。
一路低垂着头,小心的避开府中的下人,来到瑞雪阁前。
又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四周,确定无人看见,才快步走进院中。
楼晚棠今日一回到瑞雪阁,便气得砸了数个花瓶,房中现下正一片狼藉。
有个负责院内浣洗的丫鬟,捧着今日她和楼晚意都穿过的那条舞裙,来问她是否需要在现下清洗。
楼晚棠一见着那条舞裙,就想起楼晚意穿着它耀武扬威的拿到了甲等,而自己只是个中下的丁等。
气得她上前就是怒扇了那个丫鬟几巴掌,“洗什么洗!我丞相府还做不起一条新舞裙么?我看你就是想来笑话我!贱丫头!你算是什么东西!”
还气不过的抢过那舞裙,拿剪子一口气绞了好几个洞。
百灵正带着春华进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赶紧上前阻止,“小姐,今日你才借了这舞裙给三小姐,若是回头让夫人知道了,定要惹来不快的。况且,这舞裙可是您订制了半年的啊!”
楼晚棠本就在气头上,她一把推开百灵,“一条破裙子而已,休要拦我!”
百灵急得不知怎办是好,突然想起春华,于是急忙扯着春华上前,“小姐,春华来了。”
楼晚棠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扫去一眼,“事成了?”
春华连忙谄媚笑着上前,曲腿行了个礼。
“回二小姐。我将您给的药粉撒进了二小姐每日要泡澡的浴桶中,亲眼看见三小姐用那木桶泡了澡。”
虽然春华并未亲眼看到,但却故意说得很肯定,就是想在楼晚棠面前邀功。
这样事成之后,二小姐指不定就会给她更多好处,甚至有可能会直接将她要去瑞雪阁做贴身大丫鬟也不一定。
楼晚棠听她这么说,立刻面色一喜,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啊,沐浴时气血流动,况且泡澡时间长,更有利于药效吸收。最晚明日,她就会全身起红疹子骚痒难耐,定然就不敢去参加百花宴了!若是勉强撑到参宴才事发,那就更精彩了,一定出尽洋相!”
她兴奋的将春华拉起,“你做得很好,给我重赏!”
“谢谢二小姐!”
春华兴奋的接过百灵递来的一袋子的碎银子,更加心潮澎湃的觉得自己做对了,日后定要尽心跟着二小姐。
她将刚刚楼晚棠赏赐的荷包藏进袖袋中,嘴角笑意仍是压都压不住。
却没想到刚进了竹韵轩,春华就被几个婆子扣下。
竹韵轩的门也被随之关上了。
春华吓得瘫坐在地,看着从房中走出的楼晚意,大声喊道:“小姐,我做错什么了,您要这么对我?”
楼晚意面色沉静,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眸中却尽是波澜起伏。
看着这个,两辈子来无论自己怎么对待她,都倒向楼晚棠的人。
这辈子她已经在尽量避免给春华任何可乘之机了,却没想到她硬是为了帮楼晚棠害自己,生生创造出机会来。
到底什么是人心?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春华呆呆的看着楼晚意,虽然三小姐什么表情都没有,也什么话都没说,但为什么却让她觉得浑身彻骨寒?
一股莫名的害怕和心悸,突然从脚底升起。
难道三小姐发现了?
不可能啊。
自己做得这么隐秘,都是反复确认后才下手的。
这么想想,春华才勉强找回一些底气。
定是小姐想诈她!一定是!她不可能找任何是自己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