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琅看着她半晌,而织锦也殷切地望着他半晌。
半晌过后,三水琅闭上眼睛,笑着摇了摇头,似是释然,更像无可奈何,
“起来吧。”
织锦晃了晃,但没有起来。
“我不是你的主上吗?难道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织锦终于站了起来。
“刚才我说的,死前,让你们去死的事情……”
织锦咬了咬唇,低眸道,
“我们会听话……自杀的……”
“不……”
三水琅摇了摇头,缓缓坐到沙发上,终于不用费力勉强自己站着了。
“那只是我说的气话。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无权主宰你们的生命。我不行,你们的主上也不行。织锦,你们的生命只属于你们自己。”
织锦一震,望着瘫软在单人沙发里的三水琅,双眸蒙上氤氲雾霭,双手握在心口,轻柔呢喃,
“您果然就是织锦的主上。”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
往后大半个月都阳光明媚,光露撒落,似能驱散每个人心中所有的阴霾。
但灰原哀却感觉心被一层薄薄的但密不透风的薄膜包裹着,既窒息,又难受。
“这样啊,周末……也不行吗?”
灰原哀有些失落地问道。
“嗯。就这样,晚安。”
三水琅淡漠地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嘟……”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挂断声。
灰原哀两只小手握着手机,缓缓放下,然后搂住膝盖,蜷缩在床上。
这半个月她与三水琅几乎没有再见过面,通话也总这样草草了事。
三水琅在做什么,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她一概不知,或者说,三水琅一概不说。
就像是对她的考验一样,对她的那句“我相信你”的考验……
灰原哀攥紧了双臂。
不对……更像是“惩罚”,惩罚她信任得太过坚定、太过彻底。
可是,如果不能信任,那她应该怎么做呢?
他们两人正在渐行渐远。确切的说,是三水琅正在远离她。
灰原哀低头望着自己的腰际,瞳孔逐渐失焦。
或许就这样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小哀,小琅就交给你了哦。”
一语穿心,灰原哀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可转而又变得朦胧,抓着双肩,拼命将自己蜷成一团,
“姐姐,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回头呀??!”
泪水滴落,染湿了睡衣。
“我也不想失去的啊……爸爸,妈妈,姐姐,琅,我都不想失去的啊……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问我的意见就离开我呢……”
一夜无应。
次日,灰原哀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三水琅家,与往日一般将钥匙插入孔中,可却没能打开门。
灰原哀一怔,又反复重试了好几遍,最后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往后跌了一步,一步落空,往后摔了去。
但一个熟悉的臂弯接住了她。
灰原哀愣愣出神,半晌才回头,看向那个她朝思暮想的温柔面庞。
灰原哀挤出一抹笑,
“琅,锁坏了……”
三水琅低眸看了她一瞬,然后抬起头,摇了摇头,抬手把她的钥匙取了下来,
“原来那个确实坏了,所以我换了新的。”
灰原哀呆呆地捧着手心的旧钥匙,看着织锦从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内心的翻涌却化作嘴角的干涩。
“那……”
她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但三水琅似乎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头也不回地道,
“新锁只有一把钥匙,就不给你了。”
灰原哀的心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低头颤抖着微笑道,
“哦……这样啊。那确实……没办法了呢。”
“嗯。”
织锦先行进门,而三水琅抓着门沿,一只脚迈过门槛,回头问道,
“要进来坐坐吗?”
灰原哀垂着头摇了摇,双手握着手心的钥匙,又低声道,
“我来是为了周末……或者你挑一个时间,现在也行……”
“抱歉,我今天有事。”
“那明天……”
“抱歉,明天也很忙。”
灰原哀眼帘低垂,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你和阿笠博士一起去吧,再叫上步美他们,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
三水琅建议道。
灰原哀终于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三水琅,这才发现他半个身子藏在门后,一直望着院子,根本没有低头看自己。
“我不是为了出去玩。不管哪里都好……我们好久没约会了吧?”
她等待着三水琅像以前一样,低头,回应自己的爱意。
但这次三水琅没有。
“抱歉,我有事。”
还是同样的拒绝的话。
“到底是什么事?”
灰原哀想起昨夜,心中冒起一丝火焰,质问道。
“你很想知道吗?”
三水琅闻言,低下头,似是戏谑地轻声道。
他的眼神与以往完全不同,让灰原哀感到陌生,恐怖……
灰原哀感觉喉咙发哽,点了点头。
三水琅笑了,就像达到了某种目的,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他揉了揉灰原哀的脑袋,然后关上了门。
灰原哀呆滞了半晌,终于拖着疲惫的步伐又回去了。
到底……在忙什么呢?
灰原哀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
“咚咚咚——”
门外传来没有教养的敲门声。
明明有门铃却不用,这只可能是柯南。
灰原哀漠然打开门,柯南脸上闪过惊诧,然后是躲闪,
“博士呢?”
灰原哀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但却没有抽出多余的心思解读。
“不在。”
“这……这样啊。那我明天再来找他吧。”
柯南打了个哈哈,然后拔腿撤离。
灰原哀默默看着他离去,眼睛和心里依旧空空如也。
柯南不停地深呼吸,尽量让步伐轻松自然,以免被她看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