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游船画展的日子,到了晌午客人就可以登船。元丰在船上展出了许多装裱好了的画,还给孟劲留了地方,放他的作品。
孟劲在京中的名声这几年积攒了不少,但到底没有元丰这样的当代大家有影响力,跟元丰比,孟劲只能算的上是青年才俊,元丰积攒多年的山水意境才真能称的上巅峰造极。
这次除了他这么多年的画,还准备了许多美食美酒,晚上游船巡湖,倒是还有明月与美景。等到京城天都暗下来的时候,元丰则在游船的最高处,当场做繁京群像图。
山水画大师是如何用写意的手法画得精细的城市景象。这幅画还会参与拍卖,价高者得。然而全场元丰的画作,有且只有这幅会卖,其他都只能欣赏,不买卖。
也不知道这幅画会叫到什么样的价格。元丰为了筹备这次的画展,投入的银子如流水。光是包这艘游船,尽管当时孟劲在萧舒婳的指引下,替元丰杀了将近一半的价格,也花了五百两,更别提里头的装潢,全都按着元丰的喜好改了个遍。只卖这一幅画作,如何能回本。
孟劲问过,元丰这次并不是为了画作挣钱才举办这次画展。
元丰一幅画有价无市,多少人请都请不来一幅真迹,元丰无儿无女,积攒再多的财富也无所托。先前是为了能够有钱去云游四方,现在的钱财是为了任何一个想抓住的灵感。
孟劲会早一些出发到船上,准备离开画室的时候,看见了已经做好伪装的萧舒婳,他还有些惊讶。
萧舒婳自己也不清楚,自从那次从宫里伤心欲绝回府后,已经多久没有用真实身份与面容示人了。
孟劲拿着要带着的东西挠挠头,萧舒婳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些,毕竟她是以孟劲的徒弟身份出现,自然是要分担一些杂活,萧舒婳对孟劲道,“愣着做什么,走吧。”
孟劲哪敢让萧舒婳给他提东西,将萧舒婳手中的东西调换了一下,“殿下,那个沉,您拿这个。”
“别那么多废话。”萧舒婳道,哪个不都一样。
孟劲点头哈腰道,“不一样,不一样。”
俩人还在画室门口拉扯,来了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留着胡子的小老头从里面探出身子来,“孟劲老弟,上车来捎你一程,我们一起去游船那里。”
萧舒婳往孟劲的背后躲了躲,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就露个脑袋在外面。
元丰打趣道,“怎么许久都不见你这小徒弟了。今天倒是会选时间露面。”孟劲帮着他筹办画展忙上忙下,作为徒弟,上次以后就再没见过了,终于等到要见大世面了,才出现,倒也不怪元丰多嘴两句。
“他家中突遭变故,病了许久,这才好起来,现在看还病怏怏的,先生快别怪罪他了,怪可怜的。”孟劲解释道。
萧舒婳在孟劲背后悄悄拧了一把,哪有说假话的时候将真实发生的事情全交代出去的。
“反正徒弟是你的,你不怪,老夫也只是多言几句,孟老弟别介意,还是快上车吧。”
孟劲没做防备,后腰被萧舒婳拧这一下,差点叫出来。
“呃……先生还是先走吧,孟某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也保证随后就到。”
元丰还要再劝,“没事,老夫在这等你吧。”
萧舒婳隐藏着小动作,又拧了一下孟劲,她不想跟元丰坐一趟马车。
“嗷!”孟劲虎叫一声,连忙道,“就要到时间了,先生还是先去吧,不然到时候客人来了,因为孟某耽搁了时间。”
元丰没再坚持,“好吧,孟老弟一会可要赶紧到,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孟劲笑着目送元丰的马车离开后,才试探的回头道,“殿下?”
萧舒婳已经收了脸上的表情,还好她演技好。
孟劲揉了揉后腰,本来他自己的话还想走过去,他也不好让公主这么跟着,回画室让小厮给马车准备上了,到时候结束时天都晚了,还得安全将公主送回去。
游船就在岸边靠着,一直到晚上才会驶离港口。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副完工以后的场景。潘家游船还是有实力,在原来的框架上又重新装修了一番,融合了元丰的想法后,现在金碧辉煌又不沾染俗气。
上次她跟北堂武来游船的时候,就正在动工,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果然竣工以后还是很震撼的。
算了不提北堂武,太晦气。
萧舒婳跟在孟劲的后面,帮着元丰招待客人。孟劲表现得十分紧绷,元丰还以为他紧张了。亲切地拍了拍孟劲的肩膀,说道:“诶呀孟老弟,先前咱们的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放松点,高兴点。”
孟劲苦笑一下,“这不是怕出错嘛。”
“错就错,丢人也是丢老夫的人,哈哈哈哈,老夫不怕!”
孟劲连连点头,游船上面居然还比外面热一些,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元丰一巴掌又拍萧舒婳肩膀上了,“快去给你师父倒杯茶喝。”
这老头手劲还挺大,都不像拿笔杆子的,萧舒婳被他突然拍了一下,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差点被他吓得炸毛。萧舒婳连忙收拾好情绪,应了两声,就去给孟劲找水喝。
孟劲心都跟着紧了一下,汗更是一大滴顺着流了下来。
“瞧你徒弟这小身板,啧啧,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多吃点。”元丰摇了摇头,想到他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跟着自己师父后面,上山挑水砍树劈柴那是一把好手,一顿能吃一盆饭,哪像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孟老弟,不是老夫说你,就算作画是整天伏在案前,也得有个好身体才行,让你这徒弟多锻炼锻炼,细胳膊细腿的。”
孟劲心想,他哪敢锻炼公主。完了,现在还让公主给他端茶倒水,这得多折寿啊,受不起受不起。但面上也只能笑着答应。
元丰看着孟劲,心想,这一天比一天冷,船上有这么热吗?可能是年轻人火气旺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