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萧舒婳直截了当得回绝了他。
薛昭用眼神无声询问。
萧舒婳身子稍微往后仰了些许,“只有驸马才能与本公主同住公主府。”
“驸马就行,夫君不行?”薛昭挑眉道。
夫君这个称呼,听着还怪稀奇的,萧舒婳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何止,毕竟我只是侯爷的妾室,是要依附侯爷的。”
“现在侯府上下可就只有你一个主子,能不能不提当初的事?”再说了,娶她做妾本来就是她自己拿定的主意,他也是被迫接受。
萧舒婳用手指在自己和薛昭之间指了指,对他的话表示质疑道,“一个?”
“对,公主在侯府一声令下,谁敢不听,我都不敢。”薛昭调笑道,“公主能差使微臣,是微臣之幸。”
“油嘴滑舌。”萧舒婳略显嫌弃地把他推远了一些。
薛昭把她的手顺势握住,摩挲着她的掌心,“说真的,要真是想回公主府去住,那我们便过去。”
萧舒婳眨了眨眼,对这个提议明显是有些心动的,但又不能不考虑现实情况,只得再重复一次道,“侯爷不是驸马。”
“也可以是。”薛昭神情认真,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萧舒婳将手抽了回去,倒不至于真让他做到那个程度,反而这样她还有些失落,“现在不是时候,侯爷还是少给我找些麻烦吧。”
总之,这个可能性萧舒婳听进去了,要是她以后真打赢了翻身仗,薛昭推三阻四的不兑现承诺,看她会不会把侯府砸了。
“别不高兴。”薛昭用蜷起的食指刮了下她柔软的脸颊,“对了,姑母说,想来侯府探望你,你可想见?”
“姑母是侯府的长辈,想来便来,怎得又询问我的意见了?”
“侯府现在是公主当家作主,当然要问过公主意见。若是不想,我就去回绝姑母,不妨事的。”薛昭就是突然想起,先前姚笙笙在侯府里的时候,最怕姑母来,每次都被训得无地自容,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像是家中不好相处的长辈。
说句十分偏心的话,他是舍不得公主被别人说任何一句不好。
萧舒婳与姑母相处过几次,感觉良好,她也明白薛昭的意思。将身子坐直了些,端起一副骄傲的样子,“我可是在宫中长大,这种小场合,自然应付的来。”
况且,再难相处,也没有宫里的两个贵妃难吧。一个惯会算计,另一个佛口蛇心。
“就当我是过分担忧,小瞧了公主。”
薛昭突然转头,望向外面的天色,“今天我还要去替太子办事,就不陪公主用晚膳了,时辰不早,我得即刻动身。”
萧舒婳起身道,“侯爷这么忙,还拐回侯府做什么。”
“怕有人等我,说这才坚持了几天,就开始不来露面了。”眼见着萧舒婳眼神瞪了过来,薛昭连忙改口,“不,是微臣挂念公主。”
萧舒婳冷着脸要走,薛昭仗着身子长,隔着书桌就将人捞了回去。低声说着酸话,“我想见你。”
萧舒婳侧头看了眼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没再言语。
薛昭将手撑在书案上,俯下身凑了过去问,“亲一下?”
她没动,没答应,但也没躲开,只是眨着眼睛看过去。
薛昭就当她是默许,抓着她手臂的手已经绕到她的身后,扣着她的脖颈,偏头就吻了上去。
还以为像之前一样,只是双唇简单的触碰,实际上这一次,他们辗转缠绵了许久。说着时辰不早,合着是把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
薛昭就好像偷偷加练过一样,攻城掠地,越到后来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就算是想躲,还被人限制了动作,只得任人索取到对方满意才能停止。完全丧失了主动权的她,在不知不觉中,手已攀上了薛昭的肩,揪着他的衣服。
漫长一吻闭,薛昭将距离缓缓拉开,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唇,心情愉悦,低沉的轻笑声从胸腔里逸出。萧舒婳睁开双眼时,眼神朦胧又懵懂,平复了一会才逐渐清明。
“真得走了。”但是薛昭的眼神一点没有移开。
“嗯。”萧舒婳应了一声。
“注意休息。”薛昭嘱咐着。
“嗯……”萧舒婳神游在外,又应了一声。
“记得想我。”薛昭故意逗她,想听她含糊地再应和一声。
萧舒婳已然皱眉,得寸进尺失败,想听她说些软话,还是太难了啊。在把人逗生气前,见好即收,薛昭凑上去又啄了一下她的唇,把她要出口的话堵了回去,然后神清气爽得离开了。
她看着薛昭肩膀处的衣服,全都被她抓出褶皱,他就这么出府,真的好吗。她实在是没来得及提醒,只能寄希望于风来之类的看见了能告诉他。
风来确实看见了,也提醒了,但是没用,薛昭就要衣服这样,就不整理,他超爱。
看着薛昭像刚开完屏的公孔雀的背影,风来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现在去跟偏院打好关系还来不来得及。
与其说是偏院,那正院都要拆了,以后侯府的偏院才是正院。他们侯爷的底线向来形同虚设,要是公主触碰到了,侯爷就把底线再往后挪一挪。
侯爷是这样,蛇牙也是这样,他突然对自己以后讨媳妇的未来有些迷茫。
等到萧舒婳癸水彻底结束的那日,正好是个好天气,阳光也足,不那么冷,她彻彻底底沐浴了个爽,从头发丝到脚趾缝,全都清洗了一遍。热水送进来好几波,她足足泡了有一个时辰,才觉得里外通透。
最近两日,她直接闭门谢客了,连在屋里伺候的都不留。
这么久不沐浴,她觉得自己身上又酸又臭,堂堂公主,怎么能是一股咸菜缸味。
不过这是她自认为的,有夸大的成分。
薛昭来了好几次,门都敲不开。
锦萄对着侯爷摇头,别说侯爷进不去,她这个贴身侍女都进不去。
床铺都重新换的新的,她用完了一整瓶的花露,她躺在榻上,丫鬟们为她用暖炉铺干秀发。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花露甜腻的芬芳。
花露的提取过程十分繁琐,价格比金子都贵,这么一瓶就算是富户人家的小姐,也不舍得这般浪费,能用上足足一年。
连伺候她沐浴的丫鬟们,手上沾到了水,都觉得肌肤嫩滑了不少。
萧舒婳心情不错,毕竟她现在行动自如,就算是出了侯府,也不再身份尴尬,但她还不能太快招摇过市,她重塑的根基不深,不能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她要的是萧铭远和萧铭轩斗起来,可不能让他俩来斗她。
萧铭轩的处处赶尽杀绝不留情面,决裂只是一个导火索,事实上,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因为萧铭轩忌惮她的能力。
时隔几个月,她终于不用做任何遮掩,不借助任何缘由,就以她自己安平公主的身份,出现在孟劲的画室里。她来亲自验收布局的成果。
不过萧舒婳也清楚京中都是怎么流传她的风言风语,不过是说她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换取了侯府夫人的身份,稳赚不亏。
归根结底,她当时嫁入侯府做妾的行为,虽然发生,但不被皇族承认。这次就算姚笙笙腾出了位置,她也不能算是真的名正言顺。
可薛昭对她的太明显的偏爱,又弥补了这一点。
至于大理寺关于宋炙的案子,一拖再拖,时间这么长,皇帝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不论是赵轶还是宋炙,都是传出去的名声大,实际上皇帝记不住这么多人,但乐王说不定最近还要对此大做文章。
东宫平息了风波,势力恢复如初,她与薛昭近日关系突飞猛进又打得火热。乐王要出手的话,突破口还是在萧舒婳身上。
她是要想方设法扳倒萧铭轩,但又不能真的扳倒,她不想让萧铭远从中获利。
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就先提升自己。
她偶然之间打通了朱金的关系,只凭着他的私生子和外室做筹码并不是长久之计,她派人在朱金的夫人面前,真真假假说了一堆闲话,又时常让朱凭云递日常的生活所记录的碎片痕迹给朱金。朱金的夫人起了疑心,他忙着立好丈夫的人设,只要朱凭云安全,他就没精力去找,目前是听之任之的。
但乐王想要在其中破局也很容易,只要他替朱金解决了他的夫人。
所以萧舒婳的下一步,是摆平每日与宋炙最近的许长风。
先前萧舒婳参加的各式宴会上,许长风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又全倚靠着段家的关系,也不是正经的世家公子,他都够不上受邀请的门槛。
不过这次段婉怡和潘沅的成亲的宴席,他作为表哥必不会缺席。终于也有了适合谈条件的机会。
萧舒婳整理了要拿走的东西,正要往外走。
迎面竟碰上了老熟人。
“想不到会在这里,还能偶遇上鲜少露面的公主殿下。”那人随意得推了推手,当作是行礼。
潘沅用目光上下打量了萧舒婳。听闻她才经历小产,还以为会整个人憔悴不堪,谁成想比先前还容光焕发了,脸都圆润了一些。
可就算是公主也一样未能免俗,嫁了人以后果真气质有所不同,不再是少女独有的感觉,多了一种被滋养的韵味。但潘沅实在不喜欢这种韵味。
“这不是准新郎官吗,潘公子别来无恙。”萧舒婳回以同样轻蔑的眼神。
当初在游船一事他始终想不明白,种种的迹象表明,他与萧舒婳本该是春风一度,但这与她有孕的事又对不上。几乎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逢场作戏,他错失了迎娶公主的机会,有了珠玉在前,这次迎娶段婉怡,他总觉得差点意思。
要不说赵轶是个没福分的,这么明显的答案,他实在是拎不清。
其实就是潘沅自己花天酒地,流连风月,但不接受对方是被别人染指过的。
“殿下才是,要早日调养好身子,别落了病根。”潘沅话中嘲讽的意味明显。
“不劳潘公子挂念,还是把精力放在与段小姐的婚事上吧。”
“在下今日前来找孟先生,可正为此事。”潘沅转头对向孟劲道,“孟先生,潘家要订一些画作,作为宾客的回礼。”
孟劲则是看向了萧舒婳。
萧舒婳将话头又接了过去。“潘公子是愿意花大价钱来附庸风雅的,只可惜孟先生才接了本公主的生意,怕是来不及做潘家的。”
孟劲在一旁点点头,对着潘沅做了个礼,表示拒绝的歉意。
潘沅嘲弄道,“如果在下都是来附庸风雅,那殿下又是什么?”
“潘公子不过是受人抬举,做了几篇文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文人墨客了,要与本公主相提并论。”萧舒婳的话不留情面。
潘沅不曾想她的话能如此直白,他怕是忘了,萧舒婳是在御前都能辩上一辩的角色。
“殿下果真是受了定阳侯的滋润,竟还能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的目中无人。
“那希望潘公子与段小姐,也能一如侯爷与本公主这般,情投意合,琴瑟和鸣。”
“侯爷与殿下,届时一定要赏脸来吃潘家吃酒席。”潘沅冷哼一声,“殿下可别触景生情了。”
未经操办的婚事,何来触景生情。萧舒婳也不恼,语气平平中依旧带着优越感,“潘公子要顾及两边的情绪,也确实辛苦,不过一次能解决两件事,也值得了。”
段婉怡因为赵轶死了,名声臭了,不得不嫁给潘沅,潘沅为了外室腹中的孩子,又不得不娶段婉怡,绝配。
都能想象到未来的潘家后宅,得是多么的乌烟瘴气了。
“恕在下不能与殿下再叙旧,既然孟先生没有时间,在下也只能另寻他家了。”潘沅甩甩袖子走了。
见了潘沅再反观薛昭,实在是云泥之别,放在一块对比,都觉得是对薛昭的一种侮辱。
就凭他,当初还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还想用宋炙性命要挟她,还真以为背靠乐王,就能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