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逢场作戏,事实上萧舒婳什么东西都不想为皇帝花心思准备。
皇帝急火攻心,安神的汤药与茶水还是北堂月宫里预先留的。
本来是北堂月要去装样子,一看到萧舒婳去,北堂月忙不迭将食盒揣进她的手里。
“这种破事你自己去,小白昨天被吓得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昨晚没去?”萧舒婳鄙夷道,那人都缓过来了再去关心哪有效果。
北堂月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昨晚凌大将军下狱,谁知道你们要搞什么。”她们本就行事小心,谁敢这个时候乱动。
“总之,注意安全。”萧舒婳叮嘱道。
“放心,遇到危险我跑得最快。你们萧家人,我一个都不管。”
她倒是相信北堂月能说到做到。
互相点头示意,让对方多保重。
萧舒婳拎着食盒直奔御书房。
皇帝本来是不想见的,萧舒婳就把食盒递给了康总管,也不用他再次传报。
她就是找个理由进宫,还真不是想看皇上那张臭脸。
既然都是他们决定好的,她才不会闲着没事来求情,有什么好求情的,凌启敢说就是敢当,她不去替他道歉,也不要去卑躬屈膝。
萧舒婳象征性得候了一会,放下东西就走,显得她挺没诚意的。
想起昨晚,薛昭说他与曲鹏有些交情,半夜登门看似是冒犯,实则是怕落人口实。
总比乐王或者许长风他们强。
所以当曲鹏询问的时候,萧舒婳也开始学会了胡诌。
“殿下可曾见过凌宇?”
“见过啊,在街边,他们进城的时候,本公主也围观了一下。”
这倒是对的上。
“毕竟亲戚一场。但是时间有限,他回了将军府,本公主就去了宫宴。可能是太久不见,本公主与将军都没说上两句话。哦对了,曲统领刚才说什么?”
“卑职是怕那凌宇逃窜以后夜袭公主府,来帮殿下排除安全隐患。卑职是个粗人,方才措辞不当,殿下莫怪。”
“曲统领半夜当值辛苦,本公主自然不计较。”
曲鹏看了一眼合着衣衫靠坐在后面的薛昭,他长手长腿显得像是要溢出椅子,没什么精神,有些虚浮。
脊背常年挺直的堂堂定阳侯,现在就爱装柔弱,一副家里都是公主说了算,他就负责貌美的样子。
“有人称殿下府里恰好也有个少年,怎么不见踪影?”曲鹏语气依旧维持着客气。
“哦,这曲统领还是问侯爷吧。”萧舒婳把话头引了过去,“就前两日,侯爷担心自己地位不保,争风吃醋,给他撵走了。”
半真半假,反正她是真不知道凌宇去哪了。她早就在萧铭轩面前说过荤话,说少年是她面首。
这编的也不算离谱。
曲鹏看向薛昭的眼神里,夹杂了些许同情。“侯爷?”
薛昭也不说是与不是,反正就是不大乐意地哼了一声。真正的结果令人遐想。
从前她也没发现过薛昭这么爱演。
她也在演。
萧舒婳在御书房门外等着,又一边低头看着鞋尖,上面的珍珠有些磨损了,回去还得换双鞋子穿。
差不多她该表现出心灰意冷了,于是扭头就要走,还没走出百米,康总管就出来招呼萧舒婳面圣了。
“殿下,老奴啰嗦两句,圣上昨晚被气得难以入睡,可千万不要再出言顶撞了。”
但萧舒婳不爱听这个。
她打心底觉着麻烦,但该做的又不得不做。
她不知道曲鹏到底是怎么汇报的。当然,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皇帝会相信她与凌启无关。
她跟在康福生的后面,整理了一下衣袖,她的作用可大着呢。
皇帝一看见萧舒婳,他便有些恍惚。她微微颔首,她的鼻子与下颌的轮廓过于熟悉,那是凌家人特有的样子。
与凌启带着相似。或者说,她这个角度太像凌如月了。
皇帝或许早就忘记先后的模样,一直到他看见了凌启,才回想起尘封的记忆。
凌家姐弟长的像,小巧的鼻子和尖尖的下巴。事实上先后并不是世间的绝美女子,她那样的五官,事实上有些平庸。遗传到了的萧舒婳,也是同样的平庸。
萧舒婳对此心知肚明,她缓缓抬头,眼眸中仿佛有着一汪清水。
皇帝透过她看见了谁都无所谓,她与皇帝如出一辙的眉眼,就足以证明她是萧家人。皇帝有些混浊的眸光闪烁,他似乎才对上了焦点。
“你来做什么?”
“儿臣听闻父皇急火攻心,难以入睡,特意带了药膳探望父皇。”
皇帝眼底有着厚重的黑眼圈,少不了日积月累,“要是为了他求情,你便回去。”
“父皇误会,父皇龙体康健才是安平最想看到的。”萧舒婳语气真挚,“父皇才是安平在这世上血缘最亲近的人。”
皇帝沉默些许,这话对他倒是受用。女儿还是外甥女,远近一眼分出,凌启到底隔了一层。
“你倒是拎得清。”
拎不清的被关在天牢里。
萧舒婳一直表现得乖巧,不再胡闹,好像她曾经的暴烈脾气,都消失不见了。做好了一个公主该做的,不再笼络朝臣,与夫君安稳度日,与他的宠妃也关系亲密。皇帝挑不出什么错处,这就是他要的乖女儿。
皇帝想听的话,萧舒婳仿佛说不完。一点没提凌启的事,他带着上位者的姿态,和胜利者的快感。
见状,被试过毒的药膳被康福生摆了上来。
“别在朕这耗着了,朕还要批阅奏折,你去找容妃她们玩去吧。”
确实,这是北堂月教她的。
她曾经不屑于对人谄媚,毕竟什么好的都被人递到了她手边。
北堂月的话犹如还在耳边,说出他们想听的话固然恶心,但这是能达到目的成本最低的方式。
不是想学拿捏男人的方式吗,他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被一眼看透,怎么不算拿捏呢。
“你父皇耳根子浅,顺着说几句就喜笑颜开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萧舒婳垂着眼眸从御书房退了出来。她现在当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