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相扑搏斗课由彩花老师上....”
“诗诗与糖糖一组,黄蓉蓉与羊蜜蜜一组,柳如烟和....”
“咦,清愚同学呢?”
“老师,清愚同学昨天就没来。”
....
“西柚,香南,柠菠,柿火,荔蕉,蓝杏,覆樱,吃饭啦!~”
“呀,是我最爱吃的猪头刺身!~”
“我的海马沙拉。”
“我的,我的,我的多味奇趣蛋!~”
“妈妈,妈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呀!~”
“是啊,其他小伙伴都有爸爸,就我没有,妈妈,你把爸爸找回来好不好?”
“求求你了妈妈....”
“嗯....这样吧,你们多想想爸爸,只要你们在心里多想爸爸,爸爸一定会听见的,一定会回来的,好不好?”
“好,我最想爸爸了。”
“爸爸爸爸,快回来吧!~”
“爸爸,别走好么!~”
.....
“吱....”
“主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抱紧我,好么?”
.........
一幕幕纷乱的画面,如幻灯片般翻阅,定格,再次翻阅,定格,循环往复。
但,无论李清愚如何努力。
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幕幕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模糊,晕散,化为一片片五颜六色的涂鸦。
李清愚想要挣扎。
却完全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
就仿佛....
整个人化为了一滩水,一片雾,一缕气息,朦胧不定,无法捉摸。
“我,这是怎么了.....”
李清愚心中闪过疑问。
就在这时。
隐隐约约间。
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唤。
那是.....
“师父....”
“醒醒呀....”
“师父醒醒,醒醒....”
呼唤声微不可闻,却带给李清愚极其温暖的亲切感。
他知道。
声音的主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
哪怕在梦中,自己也忘不了。
“是盔盔啊。”
李清愚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的....大徒弟。”
这一刻,李清愚陡然想起了一切,那被他忘却的一切。
从西游大唐圣僧转生为洪荒野蛇的他,被那名为小爱的系统摆了一道。
他被打上了定位标记。
定位标记引来了洪荒之外的攻击,邱小姐残影的攻击。
攻击的结果是....
他的领地没了,他的身躯没了,他的黛粉,也被一股名为深红的力量感染了。
然后....
他被自己曾经的宠物....女蜗吞了。
接着,他睡着了,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校园,恋爱,生孩子,争霸赛,粉红系统,等乱七八糟元素的荒诞梦境。
很真实,但让他仔细回忆,画面又很模糊。
不过,模糊归模糊,他还是记起了许多梦中发生的事。
“我的孩子....在等我么?”
李清愚心情复杂。
“师父!~”再次响起的呼唤,终于将李清愚彻底拉回了现实,也让李清愚的触感恢复。
瞬息间,他便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温暖,将他包围。
李清愚愣了愣。
不,温暖是真实存在的。
李清愚惊异的发现,如今的自己,正处于幼儿发育生长的胚胎状态,有手有脚有脐带,还有....温暖的羊水?
“将失去蛇身的我,重塑为人了么....”
“女蜗做的?”
李清愚瞬间明悟。
下一刻,李清愚感知到了呼唤声的来源,正是他身侧的另一个胚胎....同样手脚齐全的人族胚胎!
“盔盔,也被女蜗重塑为人了?”
“那我和盔盔现在属于是....双胞胎!?”
“看样子,女蜗造人成功了,也就是说,曾经的小宠物蜗牛,成圣了么?”
“果然,时间会改变一切。”
李清愚感慨万千。
尝试了下与盔盔沟通,可却发现除了机械般的对他进行唤醒,盔盔并无任何主观意识,就真如一个尚未出世的懵懂婴孩。
“那黛粉呢....”
李清愚再次尝试沟通黛粉,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就仿佛女蜗对他的回炉重造,甚至连黛粉都回炉掉了,至于那感染黛粉的深红,李清愚同样感知不到。
“不是吧....”
“你俩在梦里那么彪,结果现实都不见了?”
“算了,试试看能不能在做梦吧,我的孩子们还等着我呢。”
“顺便试试看,能不能将系统重新搞出来。”
李清愚叹了口气。
尝试让自己重新进入做梦状态。
他还没出生呢,系统还没了,现在除了做梦,也确实干不了别的。
............
残阳,如血。
用最后的余晖,照亮了蓝田侯府内的喜气。
蓝田候娶妻了,据说娶了一位自仙山坠落世间的仙子,为了给予这位仙子最大的尊重,蓝田候甚至将自己原本的妻妾全部休了。
只为....
守护唯一的仙子。
而今日,便是蓝田侯大喜的日子。
周围的同道小诸侯们,多来恭贺,只为一睹仙子芳容。
或为求得一粒仙丹,一方仙符,用以延年益寿,守护领地。
此刻,蓝天侯府后门处。
一辆马车安静停留。
良久。
车帘被风吹动,露出了车内一角。
只见,一位穿着丝锦长袍,神态端庄,面容略显苍白的美丽女子,正静静凝望着蓝田侯府的热闹,手掌轻抚着鼓起的小腹。
“夫人,再不走就入夜了,到时要是找不到驿站,十分危险的。”车夫轻声提醒。
“走吧。”
女子收回视线,眸中闪过丝丝痛苦。
“夫人,我们真的要去....”车夫欲言又止。
“就去朝歌。”
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
“大王,会给我做主的。”
.............
黑夜,如渊。
夜幕中,一队黑骑静立,团团包围着即将驶出蓝田领,如今却马尸染血,车轴断裂的马车。
“饶命啊,大人饶命,我家夫人乃朝歌城帝族贵女殷月,只要骑士大人们放我等一条生路....”
马夫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求饶。
盼望以女主人的身份,能够吓退这些黑骑。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道剑光。
嗤!!
飞溅的血,染红了夜。
噗通一声,马夫缓缓倒地,人头滚落,再无声息。
“对不住了月夫人,侯府新主母有令,身为蓝田领民,不得随意离开蓝田领。”
领头的黑骑,策马来到车前,声音低沉,带着丝丝杀意。
“月夫人执意要走的话....”
“那就把孩子留下吧。”
“我的孩子....”马车内,殷月捏紧衣角,指尖泛白。
.........
砖石,冰冷。
浑身是伤的殷月蜷缩在地,明明双眸淌血,双腿弯折,却依然紧紧搂着肚子,不曾放手。
她只希望,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哪怕自己遍体鳞伤。
“殷月,为表侯府新主母仁德,你既已被休,允你再嫁。”
丫鬟声音冷冽。
望着曾高高在上的侯府主母殷月,如今却跟条狗一样趴在脚下。
丫鬟的眸中,闪过快意。
“让我想想,听说李屠夫家死的只剩傻儿子了,三十岁了还未娶妻。”
“呵呵呵呵....想必,你是不会介意的吧?”
笑声,嘲弄。
宛如令人窒息的梦魇,将殷月一点一点拉入深渊。
........
一年后。
街巷热闹,人群涌动。
“听说了吗,李屠夫家的傻儿子与疯婆娘,生了个双胞胎。结果一个先天瘫痪,除了吃与睡,眼睛都睁不开。另一个身体倒是没事,但脑子似乎比他爹还傻。”
“据说,是李屠夫当年杀的猪太多,遭报应了。”
“傻子配疯子,瘫子配呆子,这一家可真有意思。”
“算了算了,不谈这个了,听说侯府的仙子主母,今日喜得麒麟子,侯爷大摆流水宴,来者皆可上桌呢!~”
“那我可要多吃点,快走快走。”
“同去,同去!!~”
...........
五年后。
蓝田领,小水巷。
一栋破旧的小木屋,伫立于巷子的最深处。
晚霞洒落,照亮了昏暗的巷道,照亮了巷道中,一位背着竹篓的幼小身影。
稚嫩,纤细。
略显凌乱的发丝,却遮掩不住那双纯净的眼眸。
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却只有些许灰尘。
这是一位小女孩,名为李岁岁。
“娘,我回来了。”岁岁推开木门,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声响。
“咳咳咳....”
听着熟悉的咳嗽声。
岁岁安下心来,关好木门,脚步欢快的跑入屋内。
来到床榻旁,拉着自家娘亲的手。
骨瘦如柴,却带着令她心安的温度。
“娘,我这回采了好多好多草药呢,你摸摸看,有没什么草药对你的病,对弟弟的病有用。”
岁岁笑容温暖。
努力为床上的女子释放着阳光与欢乐。
“好。”
女子轻声回道,艰难的抬起手,轻抚岁岁的额头。
“嘻,娘,让我看看弟弟呗。”
岁岁将脑袋凑近女子,努力凑入女子的怀抱。
看着女子身旁,被其一直搂在怀中的男孩。
男孩的皮肤透着一股从未见过阳光,从未经历风雨的苍白,面容清秀,双眸紧闭。
“弟弟可真好看。”岁岁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男孩的脸颊。
柔软的触感,令岁岁更开心了。
可惜的是....
岁岁的触动,并未令男孩睁眼。
他,仿佛睡着了,也仿佛死去了。
但岁岁知道弟弟没死。
他有心跳,有呼吸,可以吃下她熬的野米粥。
其实岁岁很羡慕弟弟。
羡慕弟弟能一直躺在娘亲怀中,羡慕弟弟能用体温帮娘亲缓解疼痛。
当然更多的,则是心疼。
“真希望弟弟能早点醒来啊,我的弟弟,一定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弟弟。”
岁岁将脸颊凑近。
感受着弟弟的温度,也感受着娘亲的温度。
“岁岁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岁岁....”
女子搂住岁岁,轻声呢喃。
夕阳的余晖顺着窗户撒入床榻,给拥抱中的三人,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就连漏入屋内的风,都显得不再冰寒了。
“呀,弟弟,弟弟醒了,弟弟睁开眼了!”
惊喜的呼唤中。
幸福,溢满小屋。
望着弟弟乌黑的双眸,娘亲骤然绽放神采的面容,这一刻,岁岁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幸福的孩子。
一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弟弟醒了....娘亲的病,也一定会好的!
.....
李清愚静静看着拥抱自己的女子与小女孩。
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只不过尝试了下再入梦境,找回黛粉,对他来说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结果....都过这么久了吗?
从胚胎变成了五岁小男孩??
而随着李清愚的意识逐渐清醒,他也隐约接收到了这具身体记忆下的,五年来发生的一点点记忆片段。
“真的是....过得这么苦吗?”
“总感觉洪荒当蛇的日子,都没这么苦啊。”
李清愚心中叹息。
看着自己如今的姐姐....岁岁。
“盔盔....岁岁?”
“万万没想到,我的好大徒,竟变成姐姐了,看样子,真是一点前世的记忆都没苏醒。”
“不对,盔盔前世依然是蛋,前前世才是猴子。”
看完了转世后,真如人族小女孩般的盔盔,李清愚又看向了床榻上怀抱自己,形容枯槁,眼角含泪,却溢满幸福辉光的女子。
“我这一世的....母亲么?”
李清愚心绪微微波动。
五年来的拥抱,五年来的细心呵护,五年来的爱....
让他不由想到了前前世西游世界中,将他从尸山血海的狮驼岭,一点一点养大的姐姐李月圆。
同样是爱,李清愚却从中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
这是....
母爱么?
李清愚心中一叹。
粉红梦境过后,黛粉没了,深红也没了,他的外挂一个都没了,但同样的....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精神问题,也随之不见了。
他,恢复了正常。
但,看着面前的女子。
他忽然极度想要找回自己的外挂。
他想救她。
想让这个家,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