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教授说:“牙儿山当年旅游开发被叫停的具体细节,多方都是三缄其口,相关信息和记录也都被抹的干干净净。
这太刻意了,很明显在隐瞒什么。我们的人需要更多时间去查清,目前的话,只有一些当地民众的口述,听上去似乎......也有几分可信。
说是在停工之前的半个月,相继有十几名工人在施工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全都死了。
遇害者家属不满,闹了起来,最后闹出了人命,影响实在不好,才停工了。”
从周维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显然不太相信这个停工的原因。
张旭说:“啊?那些工人发生了什么意外?”
“当地民众口口相传的有好几种说法,各不相同,但都提到了这样一点: 遇害者的尸体到最后都没有从山里运出去。”
“啊?不会吧?为什么啊,人遇害者家属能愿意吗?”
“的确不愿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不允许家属们亲自上山去看看怎么回事,所以就算给大额赔偿,家属们也不同意和解。
开发方有意压着工人出事的消息,家属们就围到牙儿山闹,闹着闹着,好几次爆发了冲突。
在最后一次争执中,开发方雇的临时工打死了好几名家属。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马上难以收场了,才有什么人出面干涉,把一切都压了下去,旅游开发的事也就随之停止了。
至于遇害者家属是怎么处理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再也没什么消息了。”
阿尔冷哼一声:“能和受害者家属‘打’成一片,那肯定轻轻松松就能让一个人闭嘴。”
周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别乱说话。
然后周维才说道:“我还是坚持刚刚的想法,我觉得,就算那些工人意外死亡,家属找开发方理论被打死了,开发方只要想做,就根本不会停工的。
原因肯定没那么简单,只是民众不了解原住民的事,没有我们这个视角,才信了那个说法。”
“没错。”詹姆斯教授说。
“我有一个疑问......”我试探着说道,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机会不会显得突兀。
自从醒了以后,我就一直在嘀咕一件事,“为什么我触碰到山洞内壁以后,进入的幻境是1970年左右,而不是最近的时间,或者牙儿山旅游开发出事的时候?
要么最近的时候,要么出大事的时候,这样才更合理,不是吗?”
张旭连连点头,“是啊,之前维尔马斯教授说的是,你能窥探到和原住民相关的事情,依赖于现场残存着原住民的力量或气息。
从来没有说过,你在进入‘窥探’时,关于时间点有什么规律。”
我继续说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时候......在苗灿的病房里,我看到的是他出事前刚刚经历的事。
在另一个维度的白石村里,我看到的是很久很久之前格拉兰特的过往,以及他在很久以前的一个追随者,正在做的可怕的事情......并不是白石村就近时间点发生的事。”
詹姆斯教授坐得更直了一点,说:“这些都在你心里,吴歧......”
“我心里?”
“没错,你心里。我们可以这样具体形容: 每个人的灵魂思想都是一个独立的单位,无论是原住民嗅探人类的思想和恐惧,还是你作为人类这一边,去窥探它们的回忆和力量,都是需要搭建一个通道的。
通道连接以后,那些思想和意识,就会像水流涌过狭窄的石缝一样,去到石堆的另一边,然后产生交汇。
至于这个通道建立在哪个节点?取决于你的意识......或者原住民的想法。”
乔拉淡淡地说:“那如果是二者相悖,谁的意识更强大,结果就倾向于谁吗?”
“应该是这样。”
“这样的话,吴歧通过窥视看到的东西,或许是具有误导性和引导性的。”
“没错,不过......当原住民的意识主体不在现场的时候,就没什么能干涉吴歧的了,他会看到所有事实真相......”詹姆斯教授说。
我目瞪口呆,半天才说出话,“当时,在进入苗灿的病房以后,甚至在去往那家医院的路上,我想的都是苗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担心他......
至于白石村......当我和其他村民一样,慢慢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半空......我看到了格拉兰特。
他被黑色的光芒包围,在半空中漂浮,高大的身影令人难以置信。
和《玉石》里的描述一样,他就像是一具尸体,一具木乃伊,简直是骨架一样单薄......颜色是像羊皮纸那样的棕黄色,骨头上......覆盖着像是蜥蜴皮一样的东西......
自从看到他,我的脑袋就变得一片空白......内心满是恐惧、绝望,或许还有压抑的悲伤。
但我的大脑的确一片空白......
哪怕最后凭借着求生本能开始逃跑,我还是什么都没想。然后......在我即将摔倒的时候,我进入了‘窥探’,看到了格拉兰特的过往,这是......这就是......”
“这就是格拉兰特的选择,他想让你看到那些。”詹姆斯教授站起身,在白色节能灯的照耀下,他发红的皮肤第一次显得有些苍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