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柏鸥带着柏鸢在大院里叱咤风云,把周围这一片的孩子认了个遍。
‘小战神’并非浪得虚名,柏鸢亲眼看着他大堂兄一拳一个,打得其他人心服口服,一步步走上孩子王的宝座。
颇有“三年之期已到,战神归位”那味。
走到哪都有人跟在后头“哥,哥”地叫,听得柏鸢脑子里像有一群老母鸡咯咯哒地找地方下蛋。
有次听顺耳了,在家也跟着喊了声“哥”,激动的柏鸥大半夜没睡觉,疯狂在家族群里发消息,差点被踢出群聊,拉进黑名单。
之后几天更是哄着自家小妹,非要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叫一声。
等到二十多天后,小学开学,柏鸥不得不离开京里跟爸妈回北区上课。
走之前他泪眼汪汪拉着柏鸢的手,说什么也要把自家小妹揣着一起走。
当天来了挺多小孩,都是和柏鸥关系最好的那几个,知道他这一走又是两三年见不到面,纷纷过来送行。
柏鸥也顾不上丢人,抬手抹了把眼泪,跟临终托孤似的交代他们千万要帮着照顾好柏鸢。
“放心吧!哪能让人欺负了咱小妹!”
“柏鸥你放心去,有我们在,包咱小妹在哪都横着走!”
这帮大少爷纷纷拍着胸脯作保,一个个豪情万丈,义薄云天。
看得周围的大人哭笑不得。
宋衍铭也来了,没往人群里凑,牵着那只哈士奇远远站着,耐心等柏鸥跟那帮兄弟依依惜别。
等柏鸥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宋衍铭瞥了眼他通红的眼眶,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
“放心,你柏大少的名号好使。”
“哎!”柏鸥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重重应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知道他有洁癖,也没像其他人那样热情拥抱,就抬手攥成拳。
“好兄弟!”
宋衍铭很给面子的抬手跟他碰了下拳。
“好兄弟。”
送走柏鸥,柏鸢的生活迎来了一段小平静,被柏家二老娇养着,小姑娘就跟朵花似的,在温室里茁壮成长。
等冬天一过,天气回暖,万物复苏,柏奶奶领着她在小公园里散步,还能碰见她大堂兄那群兄弟跟她打招呼。
柏奶奶也乐呵呵看着一群小子过来捏捏孙女的小脸,抱着掂掂分量,然后用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咔嚓一声合影留念,跟远在北区的柏鸥汇报近况。
有几回碰到宋衍铭牵着狗绳慢悠悠遛狗,那只哈士奇早就不复从前的小巧,往那一站比柏鸢个头都高。
就是看着不太聪明,走路时舌头往旁边一伸,蓝色的小眼睛跟当代大学生似的,透着股清澈的愚蠢,一看就血统纯正。
就这样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柏鸢三岁时,柏奶奶去医院复查,柏鸢也跟着一起做了次体检。
这会儿是雨季,天色终日阴沉,柏鸢整日瞌睡连天,有次吃过饭昏昏沉沉睡了一天。
期间家里阿姨不时过去摸着额头测温,又哄着喝了点补充能量的甜水,等到后半夜,果然发起低烧。
好在温度不高,经过这大半年的调养,她的免疫力已有所提高,再加上及时吃了退烧药,第二天一早就好了大半。
正巧柏奶奶因着上次心脏病发作,要去医院复查,便把柏鸢一起带上,顺路给她挂了儿科。
血常规化验需要抽血,前面有不少孩子又哭又叫,伸着光溜溜的胳膊像捕鼠夹上的老鼠,在哇哇大叫中被父母按住。
柏奶奶越看越揪心,但柏鸢自己倒没觉得如何,也不像其他小孩一听打针就老鼠见了猫似的四处逃命。
等排到号,她自己挽起袖子,全程没吭一声。
柏鸢血管细,护士不好下手。
针头在肉里来回搅动,小护士急得汗都下来了,她也只是微微颦眉,眸光依旧淡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别急。”
小护士一愣,随后发现是眼前的小姑娘在跟自己说话,点点头,缓口气,心态逐渐平和。
她这份遇事不惊的镇定态度反倒让小护士定了心神,针头呲溜一下扎进了血管。
但柏鸢底子不好,血只抽了几滴,便再也抽不出来了。
无奈之下小护士只能另换胳膊,思来想去还是叫来护士长,用热水瓶捂着等血管鼓起来。
护士长经验足,没怎么费事,一次就中。
“谢谢。”柏鸢按住胳膊上的棉签,淡淡开口。
护士长见她有礼貌,笑着夸她是今天最勇敢的小朋友。
抽血化验一套流程走过,柏鸢两只胳膊都挨了一针。
因为体检,她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嘴里含了块奶糖,等着化验结果。
柏奶奶的复查是提前预约,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恢复的挺好,但到底年纪大了,除了平时多注意饮食,还要常吃降压药控制血压。
柏鸢的化验单依旧看不出问题,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底子差,给开了点维生素片,让回去多吃点好的。
柏奶奶本着中西结合的想法,又去了趟中医院,约有名的老中医给她把脉,结论还是没变,只是多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说是补气血用的。
又说让回去多锻炼身体,没事出去走走,晒晒太阳。
小丫头看着没有一点活泼劲,给她找点兴趣爱好,调动起她的积极情绪。
总是闷着也容易得病,要不然古代那么多病殃殃的闺中小姐,多数都是在屋里憋的。
柏奶奶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想着回去让孙女学点乐器舞蹈什么的,既能陶冶情操,又能锻炼身体。
正好路上有家艺术机构,不少小姑娘正穿得漂漂亮亮,背个小书包兴致盎然的结伴去上课呢。
到前台一问,说不是幼儿园,不收五岁以下的小孩。
但柏鸢看着就稳重,柏奶奶也气质斐然,一看就家世不凡,送到面前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
于是也都热情接待,推销自己还有上门家教服务,拉着柏鸢在里面参观各种课程。
柏鸢摸摸钢琴,刚试了两个音,老师就夸她有天赋。
柏鸢在舞蹈室走两步,转个圈,老师就说她身形稳,是跳舞的好苗子。
总之就是一顿夸,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明日之星,天赋异禀,那叫一个玄乎其神。
最后再一点题,暗示现在就差一个挖掘 她潜力,用心栽培这颗好苗子的老师了,要不您考虑考虑我们?
柏奶奶见多识广,没被他们绕进去,她主要是想看看柏鸢对什么感兴趣。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柏鸢性格沉稳内敛是公认的事。
之前姜老爷子看她心性不错,想教她绘丹青,写大字。
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正是通过绘画线条认识世界,活跃思维,展现创造力的时候。
当时柏鸢看着外公挥毫泼墨,等自己上手,也学着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虽没有老爷子经年累月的笔力和遗世独立的根骨,但也有三分形似。
姜老爷子大喜,说她有天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但在那之后柏鸢就不愿再动笔了。
外公问她为什么,柏鸢想了想,给他看自己粘满墨水的掌心,只说了一个字:
“脏。”
她袖口和衣服上也蹭了不少,柏大小姐吃饭都没这么埋汰过呢。
给姜老爷子气得,负手在书房站了一下午,连连叹气,连晚饭都少吃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