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小学每年都会在开学第二周,组织学生去京里大院外面郊游。
小学课程轻松简单,更多是为了亲近自然,陶冶性情。
周五上午,十几辆大巴车早早停在小学操场上。
学生们按年级和班级分组,各自由班主任带队,随队老师维持秩序,一个个排队上车。
因为知道郊游就是出去玩,小孩们的书包全都塞得满满当当,里面装满了零食饮料,全全都翘首以盼边吃边撒欢儿的美好时刻。
等学生们全都上车后,老师把窗户关严。
先点一遍人头数,然后又轮着点了一遍名字。
如此这般反复多次,确定没有哪个小孩没上车,这才跟领队汇报,等待车队一同出发。
等车开动后,老师又重复了一遍上述流程。
以前没这么麻烦,不用反复检查这么多次。
直到周晟上了小学,这孩子第一年跟着大部队郊游,等老师一个个点完名后,他一声不吭自己离队上厕所去了,没跟老师打报告,再回来的时候车队早都没影了。
第二年老师对他多加关注,临出发前还盯着呢,谁知道这孩子靠窗坐着,摇头晃脑,不小心把帽子掉外头了。
周晟胆子也大,直接趁老师不注意,开大窗户就要跳车下去捡。
幸亏被沿车队巡逻的警卫员看到了,跳到一半,又给从窗户举了回去,不然这次还得把他落下。
从这之后,每次郊游,老师都会多次反复清点人数,就怕再出这样的差错。
至于周晟,学校给他专门配了一个老师,从上车就一直搁手里拽着,不到地方坚决不撒手。
车队驶动,从学校开到京里大院大门。
领头的是两辆黑色商务车,牌子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白底黑字,停在大院门口。
先经由警卫员上前核实身份。
确认无误后,警卫员立正站稳军姿,腰背挺直,行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
门口的电动伸缩门这才向一侧缓缓拉开。
之后,由黑色商务车打头阵,十多辆大巴车依次跟上,浩浩荡荡组成车队。
等最后一辆大巴车驶出京里大院,一直停在路边待命的执勤用车汇入车队,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高速路口,车队一分为二,分别开往不同的方向。
每隔几辆车后面又多跟了一辆军用大越野,牌子同上,随队护送,直到目的地。
偶尔有顺路同行的私家车,看见后纷纷选择避让,在心里猜想这又是哪路神仙路过。
车上,秦令征坐在柏鸢后排,费劲吧啦从面前两张座椅中间的缝里塞过去一根香蕉。
“柏鸢姐,吃香蕉。”
柏鸢头也不回:“不吃。”
秦令征把香蕉默默收了回去。
过了两三分钟,又塞过来一袋饼干。
“柏鸢姐,吃饼干。”
柏鸢依旧道:“不吃。”
秦令征又把饼干收了回去。
没一会儿,又塞过来一瓶果汁。
“柏鸢姐,喝果汁。”
柏鸢还没说话,坐她旁边的小女孩转头往后看了秦令征一眼,
这次,柏鸢接过果汁,扭头,朝后座勾了勾手指。
秦令征立刻笑脸相迎凑了上去,“柏鸢姐你——”
下一秒,柏鸢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子,手腕用力回扯。
秦令征毫无防备,脸一下撞在座椅靠背上,差点被柏鸢从两座中间的缝里拽过去。
“不、吃。”柏鸢一字一句,声音骤冷,“你哪个字听不懂?”
坐她旁边的小女孩一个没忍住,想乐又没乐,可能是因为自己素质太高,觉得不太礼貌,于是极力遏制上扬抽搐的嘴角,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两个字:
“呵呵。”
秦令征:……
柏鸢单手拽着他衣领,另一只手握着果汁瓶子,跟秦令征刚才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把瓶子从座位前面往后头挤。
秦令征还贴着靠背呢,这瓶底正好抵在他脸上。
她右手推瓶子,左手配合着泄力,瓶底更近一分,衣服就松开一点儿。
直到把瓶子给他推还回去。
换个角度看,整个过程中,秦令征就跟动画片里脸被打凹的汤姆猫似的。
秦令征这回可老实了。
之后的路上,他脸上顶着瓶底印子,手里拿着水瓶,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几个小时后,车队终于驶达目的地,开进京里郊外的一处山庄。
说是去郊游踏青,但也不能真随便找个山头,或者哪个园林景点把孩子往那一放。
这一车一车载得可都是京里最顶尖权贵那波人家的孩子,全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和公子。
别看个头小年纪不大,这个是政委家的儿子,那个是司令的独女。
爹妈一个比一个高,个顶个的大。
伤了哪个都赔不起。
平时都在京里大院安安稳稳的养着,别看里面岁月静好,那院外边可是随时随地,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班值守。
巡逻车一辆接着一辆,绕着外边一圈圈的跑。
如果有谁在外边墙根底下多站了一会儿,都会有警卫员上去问话。
从院里出来一趟,要提前打报告批条子,请示配备武装军用车随队,以备各种突发情况。
就算这样,还是有些学生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一块儿跟着来。
宋衍铭就是其中之一,从不外出参与这些活动,从小到大一次也没跟着出来过。
等大巴开进山庄,在停车场把孩子放下。
这群小学生就被圈养惯了的小吗喽,突然被放归山林,乍一看还有点儿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又支棱起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队伍里面有个小孩,半张着嘴,傻愣愣站在原地,没像其他孩子一样兴奋,反而哀叹一声。
旁边有小孩问他:“怎么了?出来玩还不高兴?”
虽然他们也跟着家里大人出来见过世面,但那时候都是自家人,不像现在,大部队里都是同学,就是要一群人闹闹哄哄才有意思。
那小孩表情略僵,大无语道:“这儿是我三姑家,我每周都来……”
合着别人是出来玩,他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