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音乐学院还是体校,都有吸烟的学生。
虽然大家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但架不住青春期叛逆,越不让干什么越要干什么。
音乐学院的少点,倒不是学生素质高,普遍都自觉。
而是因为校规森严。
一经发现直接全校通报批评。
如有情节恶劣的,直接取消期末汇报演出的评选资格。
同时,室内每块天花板上面,都安着消防喷淋。
一律按照国外那种,炒菜但凡冒点烟,就能触发灭火机制的标准配置的。
再加上校内经常有保安和学生会风纪委巡逻查岗。
学生们本身也没有那么叛逆,犯不着以身试险。
所以只在每次大考前,跑到小树林里头偷着吸两口就给掐灭了。
体校就没那么多说道。
校规本就灵活宽泛。
又因为学校老师抓得不严。
所以一到下课,不论男女厕所,总有一股白色的烟火气从窗户里头飘出来。
秦令征第一次去的时候,两秒钟不到就被熏出来了。
本来还想憋着气速战速决。
但架不住这味道浓郁起来辣眼睛。
最后没办法,还是跑回音乐学院解决的生理需求。
之前也有人给他递过烟。
不过秦令征一概没接。
主要是一看到这玩意儿,就想起小时候卫少卿放的那把火。
印象可太深刻了。
大家虽然都知道他不接,但每次都还是会给他递,仿佛是什么初中男生之间必要的社交方式似的。
当下,球队队长听到他的话,也不介意,笑了一下,“男人,哪有不吸的。”
秦令征皱紧眉头,正要再拒。
那球队队长看出他的顾虑,说道:
“我们练体育的也注重心肺功能的保养,但有时候训练压力太大,偶尔来一根有助于缓解压力。”
又看着他,笑了一下:
“看你最近总一副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的样子,来根缓缓?”
“放心,一根而已,又不会上瘾,还能让你提提神呢!。”
又往前给他推了推,“敞亮点,试试,不行再掐就好了!”
秦令征听着他的说辞,视线盯着那倒出来的半截烟,想到最近确实心烦意乱到频频失眠,眼底有一团微弱的火苗忽暗忽明。
沉思几秒钟后,他到底还是有些动摇。
“行,试试。”
秦令征一脸严肃的伸出右手,将那根烟从烟盒里抽了出来。
他动作有些生涩,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遍,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放了下来。
球队队长当即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一缕白色的轻烟从燃烧的地方缓缓升起。
秦令征犹豫了半晌,做了几次心理建设后,才克服内心的不适,移到嘴边吸了一口。
由于缺乏经验,他第一次尝试便在肺里直接滚了一圈。
顿时,仿佛要将整个肺撕裂开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来丝丝缕缕如火焰灼烧般的刺痛感。
他试图用喘息来缓解疼痛和不适,但每次换气时,那种灼烧的感觉都会加剧,仿佛有一把火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燃烧。
过了好一会儿,秦令征才缓过劲来,两眼被呛得通红,低声骂了一句,收手将烟扔在地上,用鞋底捻灭了。
“就这破玩意儿,还有喜欢?”
“花钱找罪受呢吧!”
球队队长看见他眼泪都飙出来了,哈哈大笑两声,“怎么样,精神多了吧?”
秦令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调理我呢?”
“诶呦,不是。”队长缓了一会儿,才压下笑声,“谁让你第一次就过肺,你得慢着来,不过也可能是烟不好,你自己找包好点的再试吧!”
“试个屁!”
秦令征冷哼道,“再碰这玩意儿我就是狗!”
话虽是这么说,但路上秦令征还是鬼使神差拐进超市里。
在一排货架上看了又看,反正也看不懂,最后挑了个最贵的。
付了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掏出买烟送的免费打火机,试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点上。
一口下去,也没觉得贵得能有多好。
跟刚才比差不了多少。
肺里依然是那种难以忍耐的灼烧感。
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细细感受那种疼痛一点点向四周蔓延。
自此抵消心里的阵阵烦闷。
又慢慢将烟吐出去。
仿佛少年心事也会随着一起排出体内,烟消云散。
一口之后,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完,又把烟搁到嘴边,自虐似的开始吸第二口。
这回还没等过肺,就被呛得捂住嘴半弯下腰,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指缝间的火光忽明忽暗。
秦令征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吸完一整根烟,也没觉得心里多舒坦,反而更加憋闷了。
刚才光顾着找刺激,忘了柏鸢鼻子尖,最讨厌这些味道。
什么馊主意!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呢么!
闻着自己浑身上下的烟气,抓抓头发,有点暴躁地踢走脚下的石头。
他先去换衣室换了件新校服。
又跑去超市买了盒口香糖,接连咀嚼了好几块。
最后去到洗手间,用洗手液认认真真洗了好几遍手,就连指甲缝里都不放过。
再三确定一丁点烟味都没有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放学的时候,秦令征再三思量,还是没敢去琴房看柏鸢练琴。
怕一个屋子里待久了,被她看出来什么。
借口出去透透气。
实际上绕了一圈又转回来,坐在琴房外的走廊上。
像最早一次那样,把脑袋后靠在门板上。
边听里面隐隐传出的合奏声,边等柏鸢出来。
秦令征反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柏鸢没管他,依旧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练习结束拎着琴箱从琴房出来时,抬脚踢了踢秦令征的鞋跟。
看着神游天外的对方立刻回神,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
视线依旧闪躲,只敢落后半个身位,拉开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
柏鸢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等走到停车场,秦令征站在车前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
“要不,今天我去前面坐吧。”
柏鸢淡淡嗯了一声。
刚要走,跟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停了一下。
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拽到自己跟前。
她眉头微皱,凑近秦令征的衣领,仔细闻了一下,似乎想分辨上面是什么味道。
看着柏鸢突然靠近放大的脸。
秦令征心脏顿时漏跳一拍,接着在胸口剧烈鼓动。
他屏住呼吸害怕对方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又害怕让她看出自己脸上掩不住的潮红。
“柏、柏鸢姐,怎么了吗?”
秦令征有些结巴的说着话。
眸光躲躲闪闪,不敢跟她正面对视。
柏鸢又把他往下扯了扯。
让秦令征的身体更靠近自己一些。
她上半身微微前倾,几乎快要贴着秦令征的侧脸,轻轻凑向他的耳畔。
鼻翼翕动,试图去闻他耳后发梢的味道。
柏鸢细腻的发丝带着淡淡松香的气息,轻拂过秦令征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
那一刻秦令征只觉如临大敌,绷直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极力克制住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但柏鸢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就扑打在他的耳畔,溅起一阵热潮,顺着神经烧向他的大脑。
在这种眩晕的状态下,秦令征大脑直接放空了好几秒。
攥紧的其中一只手也慢慢松开,绕过柏鸢的身侧,没敢真的碰到,只虚虚环住她的腰。
“柏鸢……”
他喉结微动,抑制着内心深处的情感波动,缓缓吐出这两个低沉而滚烫的字。
突然,柏鸢站直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令征的手在碰到她前,触电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柏鸢看着秦令征,半晌之后,不是疑惑,而是确认般开口问道:
“你吸烟了?”
她轻皱眉,一贯淡然无波的眼底划过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