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私下斗殴,秦令征也就只能在脑子里比划两下,断然不敢再跑过去真人掰头了。
但就这么算了,又实在憋屈。
他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能让九岁小屁孩算计了。
说出去面子往哪搁!
忍一时越想越气。
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
思来想去,秦令征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跟柏鸢告状!
“柏鸢姐,你慢慢想,好好考虑,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呢,怎么都够用,今天这事怪我太冲动,听风就是雨,温以彻那弟弟说你要走,还说得跟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唉,谁想到小孩也能骗人呢?”
“小孩怎么了,你小时候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
柏鸢反问道。
见秦令征也不哭了,便朝他伸出右手。
秦令征立刻会意,赶紧把她放在一旁的琴箱拎起来,送到她手上。
柏鸢从他手里接过琴箱,示意秦令征跟上自己,抬手去按大门的开关。
没听见锁芯弹动的声音,但大门又一推就开。
柏鸢见状,回眸了一眼不远处的温宅,“他的话听听就好,不用太信。”
又对秦令征交代:“今天这事,到底是你不对,先动手打了人,之后记得道歉,态度诚恳点,知道吗?”
“知道!知道!”秦令征哪敢有异议,赶紧点头,“只要你发话,让我给他磕一个都成。”
柏鸢见秦令征都能贫嘴了,想来也不能再接着哭了,又就着刚才的话题接着往下说:
“让你念军校不是撵你,是给你找点正经事做,初中混了三年,高中还接着混?
学是给自己上的,总不能辛苦念了几年书,最后还一事无成吧?
这半学期不但我想,你最好也仔细想想之后应该怎么做,都十六了,不小了,哪能做一辈子小孩呢?得对自己的人生有个规划,也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总而言之,话我带到了,学不学,怎么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后悔虚度光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秦令征听后沉默了一会儿。
他心里当然有数,也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这哪里是虚度光阴啊,这分明就是卡着每一分一秒往上刷好感度呢。
他半截腰走了,几年后学成归来,柏鸢这儿的好感度清零了怎么办。
她本来也不是长情的人,把事情看得又淡,备不住几年之后再见面,非但没有久别重逢的怀念,只怕到时候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半晌,他轻声问道:
“那如果我最后……还是想像现在这样跟着你呢?”
柏鸢淡淡瞥他一眼。
“那你就得从现在开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认真学习,好好刷题。不论我将来去哪个学校,文化课成绩和分数线都只高不低,以你目前的水平,想入学很有难度。
音乐学院初中部可以让你跟着乐团混,高中就不行了,你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乐器,学校文化课抓得又不严,你去了也只能是接着混,你要是想混,那就接着混吧,我无所谓。
国外的学校你就不要想了,不适合你……”
柏鸢照顾了一下秦令征的自尊心,没直接说国外学校瞧不上他不要他,而是换了一个更加委婉的词。
“……你要是想在国外学校的周边学校念书,外语总要过得去,不说多专业,最起码日常用语得过关,常用单词得认识,能自己逛超市,去餐馆吃饭,走在街上不迷路,迷路了能找人问句,不然你怎么在国外生存下去?
出国留学再配个翻译?
丢不丢人?
手机翻译?
手机如果丢了呢?家你都回不去。”
柏鸢每说一句话,秦令征的头就往下低一分,没精打采地跟在她身后,越听越觉得自惭形秽。
他之前知道两人之间存在差距。
可真当柏鸢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讲给他听,才发现差距竟然差了这么多。
越听越觉得自己拿不出手。
家里人说的真一点没错。
他哪配得上柏鸢啊。
自己往她跟前一站,还不够给她丢人的呢。
柏鸢看他这蔫巴样,就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又道:
“海口的学校也不是你砸钱就能进,海岚私立高中出了名的教学严苛,入学测试低于七百分,你有钱都没地方送,他们学校不缺钱,也不缺名,培养的是家族继承人,不是家族废品收容所。
海岚私立高中能让这么多豪门世家把继承人往里送,靠的就是居高不下的分数线和升学率,让你进去,是想把分数线和口碑打下来?自砸招牌的事,你觉得谁会干?”
借着回去这段路,柏鸢耐着性子,又把事情的利弊,怎样选择最有利都给他一点点分析清楚。
同时,自己也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说白了,音乐学院,大院高中,以及海岚私高分别对应三条不同的道路。
学艺术,就选音乐学院,比起京里国际音乐学院,显然国外的学校才是最佳选择。
从政,就选大院高中,京圈就是政圈,留在京里的大院子弟,最后基本也都会选择这一条路。
从商,就选海岚私高,海口临海而立,是国际化大都市,同时坐拥着国内规模最大的海关。
这座城市不仅与全球的进出口经济贸易紧密相连,更掌控着全国百分之四十的经济市场份额。
海口既是财富的聚集地,也是名誉和利益的角斗场,更是商业精英和社会名流们的狂欢圣地。
对柏鸢而言,这三条路无论哪条,都对她的吸引力不大。
但如果非要从中选一个的话。
比起自小生活的京圈和已经进了三年的乐圈,显然还是尚未涉足的商圈,能带给她足够的新鲜感。
比起一成不变和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生,她还是更愿意尝试新事物,触及自己不曾接触过的新领域,再去考虑要不要继续往下走。
至于秦令征,柏鸢秉持着能跟上就跟,跟不上我也没有办法的原则,不在她的计划和考虑之内。
但似乎是她的话点醒了秦令征,以至于最后这一学期,他对学习的态度格外认真,就跟突然开窍,要奋发图强了似的。
也不用柏鸢像以前一样,偶尔提醒几句,自己就知道抓着书看,找习题做,甚至还学会了提前预习。
秦令征初中这三年也不全是白混,虽然跟柏鸢没法比,但也一直处在上游水准。
音乐学院大榜排名已经进了前五十。
放在其他文化课为主的学校,也是一百五十以内的名次。
如果仅在京里选学校,但也没有进不去的。
但若想上海口的高中,就差了一大截。
由于两地教育政策不同,分数线自然也不同,考试内容上,海口的难度也远超京里。
秦令征不知道柏鸢最后会选择哪个学校,但照着最难的来肯定没错。
在最后这半年,吊着一口气,硬生生把前几年贪玩儿的时间全都找补了回来。
柏鸢见他肯学,也不打消他的积极性,不但抽空给他梳理知识点,遇到不会的题,也都讲给他听。
因着浓厚的学习氛围,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比之前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