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灰白的雾气中走了很久,四周都是模糊朦胧的景象。
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同的声音在她耳畔层层响起,周围的景物也跟着飞速变换。
她感觉自己在这样的地方走了很久,时间以另一种方式不停流逝,令她身心俱疲,困意也随之涌了上来。
就在她阖上双眼的时候,这错乱丛生的景象刷的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体已经清醒,意识却仿佛仍停留在梦里,如漂浮在上的虚幻影子,需要一些时间与身体相适配契合。
柏鸢甚至没第一时间认出与自己额头相抵,以这副过分亲昵姿态贴在一起的人是谁。
只觉得对方贴得太近了,抬起尚且有些脱力的手,将他推离自己。
等拉开距离后,大脑才慢慢录入对方的面容,确认对方的身份。
已经模糊但却未完全消失的梦境记忆,令她平淡无波的眸底染上些许迷茫和困惑。
她觉得对方与自己认知里的相比,有种算不上违和的差别。
于是,柏鸢抬起手,用指腹去触摸对方的面容,一一比照着进行确认。
她总觉得对方的面部轮廓应该更深刻立体,成熟稳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未消退的幼稚、青涩和少年气。
就在她转动滞涩的大脑,暗自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手腕却 突然被其攥住,梦中最后残存的微弱记忆也开始动摇。
那张成熟深刻的脸渐渐模糊,像是被一团朦胧的雾气所笼罩,让人难以看清他真实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脸庞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记忆中的影像正在慢慢消逝。
它的轮廓不再清晰可辨,原本深邃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都开始变得模糊陌生起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少年模样的脸庞渐渐清晰熟悉。
同时,柏鸢也看清了他深邃如渊眼的眼中,极力压抑着的饱含侵略性的注视。
血液回转,思维和意识渐渐回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条腿的侧方被正对方困在身下。
比起压制,更像是紧密的贴合。
她感受得到秦令征与自己相接触的腿部,乃至浑身的肌肉,都在此刻绷得紧实。
而对方甚至因为极力克制压抑着这份股原始的冲动,导致身体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微微地颤抖。
柏鸢对上他目光如炬的视线,看到他眼底方能将人淹没的浓郁漆黑。
他就像已经处在临界点的猛兽,仿佛只要收到一个默许的指令,就会彻底抛弃曾经的教化与规训,展露他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曾外泄过的野性。
柏鸢平静的看着秦令征,先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期间一直注视着他的双眼,不曾有半分视线的转移。
稳健的手指,依照顺序,将他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撬离。
与此同时,她未被压制住的那条腿,也缓而慢的向上屈起。
坚硬的膝盖骨抵在对方的腹部,隔着彼此的衣物,顺着隐以成型的腹部线条,一直顶到他胃袋所处的区域。
这个过程里,额头布满汗水的少年因她的动作,从喉咙里泄露出一声既痛苦又带着点愉悦的呻吟。
他脸庞上的绯色更深,已经蔓延渲染至眼尾,眼瞳微颤,蒙上了一层单薄的雾气,浅浅地洇湿了几根最靠近眼尾的睫毛。
像是知道自己的失态,他微眯起眼眸,错开与柏鸢相视的目光,上半身前倾,脑袋下垂,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从口中慢慢吐出灼热的气息。
他又往上拱了一下脑袋,将其埋在柏鸢的肩窝里,把那张布满潮红的脸掩藏起来,继而发出松了口气似的轻哼。
柏鸢的手有条不紊地穿过他的发间,薅住一大把头发,微微施加力度,将他的脑袋往后扯。
与此同时,膝下也已找好角度,抵着他胃袋所处的位置,将他顶离了一小段距离,直到留出足够的空间。
她调整脚腕的方位,慢条斯理地伸向他的线条流畅的腹部,找好着力点。
下一秒,她踹在秦令征的小腹上,一招兔子蹬鹰,用尽全力将人狠狠蹬了出去。
“嘭——”
秦令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被这一脚踹了出去,砸在床边陪护用的椅子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椅子翻滚,向后倾倒,他来不及找准平衡,也跟着翻了过去。
椅子的棱角硌在他后腰上,钻心的痛感瞬间袭来,疼的他脸上褪去血色,苍白一片,所有的旖旎心思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有的只剩额头布满的冷汗,抽痛的吸气,以及沉痛的闷哼。
秦令征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摔了这么一下,只觉得浑身零件都跟被撞散架了似的,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自己爬起来。
在他第三次试着从坍塌的椅子残骸里爬起来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护士从外面拉开。
医护人员听到这巨大的响动声,第一时间就赶来查看房内的情况,以判断病人是否发生了危险。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们有权利不经过房内患者的同意,也有权不敲门,就能直接闯入内部,以便在第一时间给予患者帮助,或者是抢救他们的生命。
此时此刻,护士见到房内正努力从椅子残骸中爬出来的秦令征,愣了一下,问道:
“怎么了?”
“他没坐稳,不小心摔了一跤。”
已经从病床上重新坐直身体的柏鸢看向门口的方向,扬起一抹浅淡而礼貌的微笑。
“麻烦您把他扶起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