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父女俩回到家,小心翼翼查看家里,确定没有异物,大大的松了口气。
“爹爹,那个鬼鬼,咱们该怎么办?”
鹿锦进厨房烧水,顺便热包子,他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白天出去溜达溜达,应该能遇上他,到时候你问问。”
闺女的鬼话,外人听着也是常话,只有他和那些鬼能听出真正的意思。
要是他问,得露馅。
鹿七抖了抖小身板。
她不是怕,就是看着瘆人。
咋死得那么惨呢?
火烧起来的时候,咋就不跑呢?
过了那个恐慌劲,反倒有些跃跃欲试。
这应该就是黑叔叔说的助鬼吧。
她得画点符备着。
她先洗好澡,在房间的桌子上正儿八经的画符。
因为帮了温爹和温小丽,得了功德,她感觉比之前顺畅了。
嘿嘿,收鬼鬼的符,应该能收一整只鬼鬼了。
定身符肯定也能定十秒了。
她真是个厉害的宝宝。
鹿锦冲好澡,洗好父女俩的衣服,端着包子回房,就见闺女笑得跟只偷腥的小猫一样得瑟。
哦不,是偷到腥的小花猫。
每次画符,就像是她跟笔战斗似的,哪哪都是朱砂印迹。
无奈的又给她收拾一遍,把包子都吃了,父女俩踩着月色出门。
一边散步,一边注意着周围。
转了一圈,没发现有鬼,准备调头回家。
路过一座小院时,鹿七突然趴到鹿锦耳边,小声道:
“爹爹,快躲起来。”
鹿锦立马闪身,藏到路边的大树后。
刚藏好,就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对面小道冲出来,射手敏捷的爬上一堵院墙,利落跳下去。
等了十分钟,不见人再出来,鹿锦猜测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长头发,扎着高马尾,是个女人。
他左右看了看,辨认位置。
这里好像是廖婶子的家。
刚才那个人,会是廖婶子吗?
可如果她身手真这么好,又怎么会困在野猪陷阱里?
一身黑,又鬼鬼祟祟的,意欲何为?
不明情况,鹿锦不敢轻举妄动。
确定没人出来,他转身进后面的小道,抄小路回家。
他不知,刚转身离开,又有一道身影从另一条小道出来,同样爬上那座小院的墙。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慌慌的。
鹿锦想了想,平时他懒得很,什么都不参与。
即便再坏的事,也落不到他头上。
所以心慌,就只有一点了。
为避免小家伙在外面口不遮言,被有心人拿捏,鹿锦语重心长的嘱咐:
“七宝,咱们的金子、符纸、小人书都不能说出去。”
“被人知道会把爹爹抓走,以后七宝就见不到爹爹了。”
小家伙吓得小脸发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两只小手捂住嘴,嗡声嗡气的保证:“七宝不说,谁都不说。”
“嗯,爹爹相信七宝,七宝也不能把它们拿出来给别人看,放在兜兜里最安全。”
“如果七宝想看,就偷偷在家里看,知道吗?”
孩子小,没有防备之心,就怕哪天嘴快秃噜皮了。
要是秀出一张什么抓鬼符,他真得去吃免费饭。
鹿锦知道,在小家伙心里,自己的位置至高无上。
只有唬着她,说暴露这些她会没爹爹,小家伙才能记住。
他也不想吓唬她,没办法,谁让闺女跟正常孩子不一样呢。
虽说恢复了高考,但许多东西尚不明朗,事关父女俩的人身安全,不得不慎重。
哎,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该如何护好小家伙呢?
闺女大了,他是否该考虑一下今年高考,上大学谋条出路?
他原本就是高中毕业,恢复高考时,他有想过。
但那时闺女太小,他根本放心不下。
再想想吧。
小家伙点头如小鸡啄米。
一切有关爹爹的,必须放在首位。
爹爹是七宝最重要的爹爹,不能被坏人抓走。
“还有,在外面也不可以使用兜兜,记住了吗?”
“七宝记住啦。”
小团子窝进自家爹爹怀里,小短腿依赖性的架到他身上。
奈何太短,老掉。
然后又不厌其烦的架上去,一副战斗到底的姿态。
鹿锦好笑的兜着她的小短腿,让它固定不掉。
亲了亲她光洁的脑门,“乖,快睡。”
两人不愧是父女,说睡就睡,只要一闭眼,呼噜声即起,同款秒睡。
夜半,小七宝是被吓醒的,满头大汗呜咽出声。
“爹爹,鬼鬼来七宝梦里了,呜呜~”
“他一直笑,一直笑,七宝害怕。”
被闺女叫唤声惊醒,鹿锦迷茫了好一会才回神,忙将人揽进怀里安抚。
“七宝别怕,爹爹在呢。”
鹿锦心疼坏了,抱她起来,找毛巾给她擦掉身上的汗。
大冷天的出这么多汗,可见孩子有多害怕。
“七宝,别怕,爹爹一直都在呢,跟爹爹说,是不是白天的鬼鬼?”
以往无论遇到多恐怖的鬼,她都不会做梦,而且都成了过去式。
如此,就只有今天遇见的焦尸了。
“是的爹爹,他一直跟着七宝,呜呜,七宝走哪,他跟到哪,不说话,一直笑。”
小奶团一边呜咽一边说:“黑乎乎的脸,白白的牙,可吓七宝了。”
说着就要去翻小兜兜,拿出个小本本要看。
黑叔叔说,这个小本本有很多名字,平时是看不到的,只有触及到相关事件时才会显示。
但黑叔叔也说了,显示名字,就说明那个人不在了,是不好的事。
她虽然小,也懂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所以从来不希望这个本本上的名字显示。
鹿锦将她放到炕上,给她换身干爽的衣衫,拿薄被把她小身子包起来。
刚出一身冷汗,别着凉了。
然后去把灯点起来,拿到炕上,让她看得清楚些。
小家伙翻开空白页,没多大会,页面出现一个闪着银光的名字,沈家旺。
名字后面附着个冤字。
忽的,一个黑白相间骷髅头,在名字上方一闪而过。
鹿七眼泪啪嗒,“爹爹,是这个人,是这个人,他叫沈家旺。”
鹿锦什么都看不见。
闺女的本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
他把小本本合上,装进她的小兜兜里,将人抱在怀里安抚。
“七宝,可能他是想要你帮忙,所以才进你梦里。”
“明天爹爹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爹爹会陪着你,一直陪着,所以七宝不要怕。”
小脸上挂着金豆子,点着小脑袋,“七宝不怕,他是冤死的,肯定是好人。”
鹿锦皱眉,冤死,那就是他杀。
这世道,乱得很,闺女插手,会不会卷进某些纷争?
他着实不希望小家伙面临危险。
可一想到黑大个那句:“鹿锦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道路又岂会平坦?”
“这是七宝的宿命,阻拦,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反”,指的是哪方面,他不清楚。
黑大个说这话时的神情很严肃,想来不简单。
叹了口气,鹿锦认命的抱紧闺女。
为了闺女,纵使刀山火海,他也会伴她去闯。
许久,父女俩再次睡下。
这次,小家伙没再做梦。
次日醒来,两人都蔫蔫的,心事重重。
周春花带着早餐进来,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在餐桌上撑着腮,眉头都能夹苍蝇了。
“小锦,七宝,怎么啦?”
昨晚狼没进村啊,她难得睡了个好觉,怎么这两只反而一改往常了?
小家伙吐了口浊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爹爹昨晚尿床啦。”
然而知女莫若父,鹿锦同时开口:“七宝昨晚尿床了。”
异口同声。
周春花:......
两活宝又开始了。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
会开玩笑,说明正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