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在自言自语，可其实是真的说了出来，季子封一凛，开口问她，“小夏，你的意思是……仕女图上的侍女也出现在了第四幅图里？”
    “嗯！”小夏闭目点头，然后退开两步，把两只手分别放在两幅画背面，同时去感受，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相同的气息。
    但经过邪咒施法，原来纯净的磁场已经改变，现在是极其尖锐、极其阴森的感受，怨气冲破纸张直直打向她手心。
    而且这仕女死的好惨啊，很痛苦的死法，她能体会到，窒息、疼痛、扭曲、撕裂、血腥……让人头皮发麻！
    “先告诉我第四幅画的图内容是什么？”她问。
    “张姑娘，你已经猜对了，第四幅是前几年皇上带领所有皇子嫔妃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去打猎的春闱图。”
    冯公公这次真是对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刚刚用手指的人，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妹妹惠平公主，那年惠平公主刚死了第一任驸马，后来因为悲伤过度，腹中胎儿也流产了，如今又刚和第二任驸马成亲，人才稍稍好起来些。
    小夏暗自吃惊，看来仕女图里的侍女真的是侍女，那她是谁的侍女呢？又为什么会在春闱图里出现？
    挨近第三幅画，能感知到的东西不多，尤其在背面，相较于其他三幅，这幅明显被人净化过，不愿让人知道有关于她的身世、过往、以及经历。
    “张姑娘！”沉稳声音自帐内飘出，这次……语气比之前多了太多的惊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能力却如此不俗，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能让你不看实物就可以知晓具体是什么东西？”
    暂时收住能力，她回复皇上的话，“回皇上，民女是通过磁场，无论生、老、病、死、男人、女人、老人、孩童，金属、木质、草料、花卉，世间每一样东西都会散发出不一样的磁场，而民女之所以能准确说出每样东西的属性、特征，都因为我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
    “哦……这般”皇上踌躇片刻，“那你刚才根据香囊，便说李贵妃不久后就会病重，可否知道她性命是否有碍？”
    “皇上，民女不预知生死、也无法改变人的命运，因为那是老天爷天才能决定的事，人永远无法胜天，可但凡能被我感知到的，都是濒死之人，或者已经死了的人。”
    虽然她没直接说出答案，但结果已经跃然纸上，被她感知到的都是死人、或将死之人，而她感知到了李贵妃。
    皇上心下了然，暗暗嘀咕一句，“看来该把公主尽快抱到皇后那去了。”
    “皇上，能不能让民女正面看看第三幅画？”
    “当然可以，冯贵……”
    “是！”冯公公弯腰答应，亲自将第三幅画翻了过来。
    当纸张被转过来后，小夏先吃了一惊，画上的侍女真是漂亮啊，而且非常年轻，体态婀娜轻盈，梳着高高的峨髻，在发髻边还插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牡丹，而浑身唯一的饰品，就是小花后面的步摇。
    整个面庞妩媚动人，黛眉樱唇，眉间点金色花钿，外穿轻薄透明的大袖衫，气质飘逸，里面搭配红色极地长裙，微侧着身子，看似慵懒、却优雅妩媚，处处透露着精致，虽瑕目紧闭，但眉梢高挑，好似一种含羞带臊的勾引，给人无限遐想。
    难怪皇上开始会对这幅画如此痴迷，要将她悬挂在卧房里日日欣赏。
    但即便她线条被勾勒得如此摄人心魂，还是掩盖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死气，她之所以没有睁开眼睛，是因为画肖像有忌讳，已经死了的人，不能画睁眼图。
    “张姑娘，这画中之魔，你可能消除？”皇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现在他对张小夏的能力已经非常认可，所以无需再藏着掖着，只想尽快消灭这吓人的东西，也好能尽快安心处理国事。
    “回皇上，能消除，只是需对症下药。”
    小夏仔细端详那幅画，只闻得阵阵异香，待稍一靠近，突然发现她脖颈间有一道很细很细的红线，这是……她用手感应一下，原来、原来，是被人斩首了。
    再回头看看第四幅画，整个画面正中央位置就是皇上，离他最近坐着一位年龄稍长、雍容华贵的妇人，应该就是先皇后了，而在先皇后身侧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三名侍女，虽面容不太清晰，但小夏瞬间便感应出，仕女图里的女子就是这六名中的其中一位。
    不禁连连愕然，季鸿庭是心狠手辣，画中女子，又是妄死在他与那名妖道手中的冤魂。
    “小夏，怎么了？”季子封见她表情不对，赶紧过来询问，让皇上和冯公公都瞧出了两人间的端倪，不禁会心一笑，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无事！”小夏回过神，转身面对龙床，“皇上，您可记得太后身边曾有六名侍女？”
    皇上一怔，坦然回答，“记得，但也仅限于记得而已，不知张姑娘为何多此一问？”
    “只是想知道那几人可还在宫中？”
    “早不在了，冯贵……你说与她听。”
    “是，张姑娘，先皇后薨逝那年，身边几个侍女刚年方十六，可各个被皇后调教的水水灵灵、美丽大方。念在是先皇后悉心栽培的人，皇上便大发善心，征求过几人意见，看她们是愿意留在宫中继续服侍别的嫔妃，还是拿着赏银出去嫁人，可几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选择出宫，结果就到内务府领了卖身契和五十两银子，从此鸟无音讯了。”
    小夏和季子封对视一眼，兴许几人出宫后就被季鸿庭收买、或者被强行掳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呃……”冯公公踌躇一下，“姑娘，恕老奴多句嘴，您为何特意问起那六名侍女啊？可与这画相关？”
    “相关，因为这画里的侍女，就曾是先皇后身边侍奉的六名侍女之一。”
    “啊？”老太监大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可能呢？”皇上也不信，“她们都消失多年了，又怎会变成鬼怪？”
    “那就要问背后的始作俑者了，皇上……”季子封一抱拳，“臣在来时已经道明，此事绝对与季鸿庭有关，包括那保禄在内，原都是他手下，特意提起这幅画也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