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照顾华妃的太医叫吴忠慈,是江城江慎两兄弟被处置之后,年羹尧安排进宫的。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七弯八拐托了好多层关系才送进来的,因为怕皇帝因江城江慎之事迁怒华妃,也因为有了黄规全的前车之鉴,年羹尧特意把事情做得跟年家看似毫无关系。华妃把丽贵人那张方子给吴太医仔细看过,吴太医回话说的确是张实实在在的好方子。
“算她有心,知道自己个儿不得皇上宠爱,就算怀孕也会连累孩子。”华妃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赏了吴太医一百两银子,让颂芝把他好生送了出去。
晚上,皇帝召了皇后去九州清晏。
皇后进了殿内,里面的人都让皇帝清了出去,就连苏培盛也是在门口伺候,皇帝坐在罗汉床上盘着手里的念珠,脸快要沉到地上了。皇后依旧和笑盈盈,朝皇帝端端正正行了礼,然后大大方方坐到了罗汉床另一侧。
“不知这个时候皇上突然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呀?”
皇帝不言,递过去一张纸。
皇后接过来一看,心跳差点漏了一拍:这方子怎么到了皇帝手里?
心里就算惊涛骇浪,皇后还是保持了面上的平静,试探着问道:“请问皇上,这张方子是……”
“这是刚才太医院的吴忠慈拿过来的。” 皇帝盯着皇后的眼睛,声音沉闷得如雷雨前的天气:“吴忠慈是现在伺候华妃的太医。他在华妃那儿看过后,自己回去写了出来。”
华妃怎么拿到了这张方子……
“臣妾不才,这张方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从前在王府里就帮皇帝配了那伤天害理的欢宜香,换来的不过还是皇帝对华妃的偏宠和自己的屈辱。现在的皇后,决定还是装傻到底。
“华妃最在意什么,最想要什么,皇后不知道吗?”皇帝继续凝注着她。
“华妃有皇上亲赐的欢宜香,这张方子想来也是用不上的,可能只是求子心切,哪里寻来的罢了,皇上何必放在心上。”
“吴忠慈告诉朕,这张方子凶险无比,若用此方怀孕,大半也是生不下来。就算,”皇帝顿了顿,神情变得略微古怪:“就算侥幸生了下来,孩子多半体质非常弱,甚至天生有疾病。”
胤禛果然是个无情的男人!
既然把话说开了,再继续装糊涂就不好使了。
“皇上的意思是,允准华妃有孕?可是有那欢宜香,恐怕就算如此凶险的方子也不一定能成啊……”
“朕要你重新配一次欢宜香。”皇帝眼里闪烁的光芒让皇后不寒而栗:“吴忠慈是年羹尧安排进来的,华妃自王府小产后一直没有身孕,年家恐怕会起疑。这次有过,以后便不必再有了。”
“臣妾无能,恐怕调配不好欢宜香……” 做得好,皇帝对有这样能力的她会更忌惮;做不好,这个男人恐怕又要把事情怪到她头上。皇后真是不想再沾染此事。
“朕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何况,你是朕的妻子,除了你,真不放心旁人。”
这样的妻子,你从前怎么不让姐姐做呢?
可是事已至此,皇后也只能莞尔:“那,臣妾只管试试吧。”
“苏培盛,好生送皇后出去。”
出了养心殿,就算在盛夏里,皇后也觉得身上寒津津的。
“皇后娘娘,奴婢会去查一查这方子怎么到了华妃手里的。”
“算了,富察贵人小产后,她屋里来来往往的,随便被谁偷看了方子也说不准,何况本宫知道丽贵人连着去陪了富察贵人几次。”
“那要不要奴婢找个在紫禁城的人把富察贵人那张方子拿回来?不然宫里一下子多了两位这样的嫔妃……”
“不用,富察贵人小产伤了身子,自个儿又着急重新获宠,身子差些也是常事。再说现在一时半会儿的,富察贵人也见不到皇上。”
皇后叹了口气:
“就算她们自个儿倒霉吧,摊上这个么男人。”
“娘娘,这话说不得啊!” 剪秋一惊,觉得自己主子越来越不一样了。
圆明园里少了甄嬛和惠妃这两个劲敌,一众妃嫔瞬间有了些盼头。安陵容去皇后的桃花坞走得勤,得到了在宴会上献唱的机会,凭着那副嗓子又成了皇帝的宠妃,中秋还没到就晋回了常在。
“上次朝华公主生病的事,太后褫夺了你的封号,后面朕细细想来,其实你也算无辜受牵连。婴孩娇嫩,贱人狡诈,你也别怪太后生气。朕思虑多日,容儿安静乖巧,还是恢复了你的封号吧!”
一日早上,安陵容从九州清晏侍寝回来,又成了玉常在。
华妃这个夏日都沉迷于调养身体,也终于不负她所愿,中秋前太医诊出了喜脉。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震惊了。
流水似的赏赐送进了清凉殿,华妃懒洋洋地斜倚在罗汉床上,丽贵人满脸羡慕地坐在下方的小凳子上恭维着。
“嫔妾恭祝娘娘心愿达成!”
“难为你的辛苦啦!本宫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华妃娇俏的凤眼睨了一下丽贵人,娇滴滴地开了金口:“准备着吧,本宫会荐了皇上去瞧瞧你,不然这宫里就是安陵容的天下了。”
“安陵容那种身世的女子,唱破了喉咙也只是个歌伎的料子,不足以让娘娘费心劳力。”丽贵人满脸殷勤:“嫔妾先谢过娘娘的关照了。” 说着下了凳子对华妃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