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在本次肃清内贼的事中帮了儿子大忙,还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入帐照顾儿子,儿子像封她为贵妃,与华妃同理六宫事。”
太后微微愕然:又要多一个贵妃?先不说华贵妃会不会闹起来,首先她的侄女还身体康健,并无大错,就这样多了两个贵妃分权,心里哪里会好受?虽说沈眉庄封惠妃时皇帝开口许过她习六宫事,但其实皇后并未交给她什么实权……
“侍奉皇上乃臣妾本分,臣妾不敢以此邀功晋封。其实,关于此次事件,臣妾还有隐情未向皇上太后禀明,请皇上、太后恕罪。”沈眉庄抿了抿嘴,和甄嬛多年的情谊让她没法心安理得抢了功劳。
闻言,皇帝和太后同时对她投来探询的目光。
顿了顿,沈眉庄从绣凳上下来,欠身回话道:“此次臣妾所带的文犀辟毒箸和犀牛角粉末,实则是出行前昭妃交予臣妾的。当时昭妃提醒臣妾,用毒之人防不胜防,臣妾带着公主出行,多一重保障也是好的。后来皇上生病,臣妾只是歪打正着用了此物,实在不是臣妾的功劳。皇上若要赏赐,便赏赐昭妃吧!”
两人盯着拘着礼的沈眉庄思忖了一会儿,太后先温声开口道:“惠妃的确端庄得体,晋封也是情理中事,而且她得了恩赏也不居功,懂得念及旁人,实在是难得。昭妃的本意是好的,但能急中生智的是惠妃,哀家也觉得惠妃当得起贵妃这个名号。只是惠妃平日里要服侍皇帝,还要照顾朝华,再要她分心六宫事宜,恐怕要累着她了。”
沈眉庄哪里会听不出太后的言下之意,只能谦和地顺着她老人家的意思说下去:“太后说得是。臣妾入宫时日尚浅,得蒙皇上太后的恩典和庇佑才一路走到今日,在管理后宫上实在不如皇后与华贵妃,也就是之前皇后娘娘不嫌弃,偶尔交给臣妾些简单的事情罢了,就这还得皇后娘娘帮忙看着,臣妾才不至于闹了笑话。”
皇帝颔首同意:“没错,眉儿本可以瞒下此事,却选择明白告知,可见心胸坦荡。如今宫中妃位已经超出了老祖宗的规定之数,也是朕任意妄为。眉儿晋封为贵妃后,妃位之数就符合礼数了,那些言官也不能因此再念叨朕了。”
接着皇帝让惠妃起身,就这样敲定了沈眉庄晋封之事。
沈眉庄自觉愧对甄嬛,从寿康宫出来后径直去了永寿宫。这样的事,她自己先告诉了甄嬛总比任由甄嬛从他人口里得知的好。
“妹妹,我无意抢你功劳,已经明白告诉皇上太后,当初是你给我的辟毒筷和犀牛角粉。可你让温太医传话之事实在敏感,我怕皇上太后会疑心你,所以未敢说出……” 沈眉庄实在是担心甄嬛因此与她产生了隔阂。
甄嬛不是毫不在意位分和恩宠,只是她愿意让眉姐姐过得好,只要是眉姐姐,她便无半分不开心的。她莞尔一笑:“姐姐实在是多虑了,你得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当时让温实初传话,我也不那么确定,好在没有给姐姐乱出主意连累姐姐。”
见沈眉庄还是满脸忧愁,甄嬛安慰她道:“从前弘杲尚未出生,便能引得旁人对永寿宫下手,如果晋封的是我,只会让我和弘杲站在风口浪尖上。更何况,我知道姐姐你不会害我,你得晋封,又得太后青眼,那我在宫里也不会过得差呀!咱们姐妹俩要得不就是互相扶持吗?”
见她如此真心,沈眉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跟甄嬛聊起了木兰围场的事:“从前在宫里只见陈常在整日屈居于华贵妃之下,刚入宫时的明艳都慢慢磨没了,没想到这次在木兰围场她最入皇上的眼,就连陵容都比不上呢。”
“会骑马又学射箭,听说很有当年华贵妃的范儿呢,当真是新鲜。”
“而且她染病后也没有闹起来,当时大家都以为皇上快不行了,她孤零零独自一人待在个小蒙古包里,估计吃了不少那起子见高踩低的人的气,回来后也没有半分抱怨,倒是惹得皇上对她十分怜悯。”
甄嬛闻言,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又有华贵妃的影子,又比她更懂得隐忍,可不是个更好的替身了?”
沈眉庄没有太大的惊讶,她的嬛妹妹如此资质也被当做过为影子,更何况那皇帝本来就忌惮着的翊坤宫?她抿了口茶,低声正色道:“前儿我听说,三阿哥的腿就算保住了,日后可能也会落下残疾,不能如正常人般行走骑射了。齐妃很是伤心,恐怕,将来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三阿哥是无缘了。下手的人受不住刑招了,是敦亲王安插的眼线,本来是想皇上驾崩后就除去已经长大的三阿哥四阿哥的,没想到皇上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在围场时从皇上得病到一直反复,也少不了那人里外应和搞的鬼。”
甄嬛思索了一会儿,目光似有深意:“那人倒是无意中帮了皇后一把,如今四阿哥是在皇后的庇佑下才能留在宫里读书的,除去了三阿哥,皇后手里就有两个阿哥了。”
沈眉庄回了储秀宫后,得了消息的安陵容已经早早候在她宫里了。
“妹妹恭喜眉姐姐大喜!您封了贵妃,以后就和翊坤宫那位平起平坐,再也不能欺负咱们了。”
沈眉庄似笑非笑地叫安陵容起身,淡淡道:“还没行册封礼,一切都尚未是定数,安妹妹以后莫要再挂这些话在嘴边了,免得叫旁人听去惹出麻烦。” 向来安陵容也算小心谨慎,今日这冒冒失失的话的确不太得沈眉庄的心。
安陵容哪能看不出来沈眉庄的疏离,虽然一同进宫,但人家现在已经是贵妃了,自己还只是个常在。但她面上仍维持着一如往昔的小家碧玉笑容,只是解释道:“姐姐教训得是,妹妹是一时高兴糊涂了。妹妹自进宫以来一直得眉姐姐和甄姐姐的照顾,您得晋封也是咱们姐妹间的喜事啊,不知甄姐姐可知道消息了?怎么不见她过来一起恭贺姐姐?” 说着,她从宝娟手里拿过一个锦盒:“妹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平日里常做些刺绣打发时间,就先拿了这绣好的寝衣献予姐姐,还望姐姐笑纳。”
沈眉庄接过锦盒,轻轻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笑道:“妹妹的手真巧,这百合绣的就像真的似的,我可喜欢极了!”
安陵容轻咬朱唇:“妹妹不如两位姐姐得宠,姐姐不嫌弃陵容寒酸就好。”
沈眉庄假装没听出她来来回回话里的意思,依旧笑语盈盈:“妹妹美貌,歌喉动人,何必妄自菲薄,皇上也是十分钟意妹妹的。”
“冷暖自知罢了,皇上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召幸过我了……” 安陵容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今日本是来给姐姐贺喜的,倒是让姐姐宽慰我了。”
人都来了,沈眉庄再不高兴也不好把她扫出门去,只能勉强请她进屋喝了一盏茶,见她依旧没有告辞的意思,只能自己先开了口:“真是对不住妹妹了,今日陪太后说了半晌子的话,我有些累了,就不留妹妹用晚膳了。” 沈眉庄态度有些坚决地送了客,但也让采月给安陵容挑了好些回礼送去了延禧宫。
待人走了,沈眉庄轻轻摇头,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但愿她心里还能存一丝姐妹真情吧。”
年世兰一向不喜甄嬛沈眉庄,听见沈眉庄晋封贵妃,虽没有如从前般摔东西撒气,却也揉皱了好几张抄经的纸。
皇后那边就淡定多了。从沈眉庄自请侍疾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绝对不会止步于惠妃。只有剪秋为皇后暗暗扼腕叹息:真是让她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一个月后,沈眉庄行了贵妃册封礼,正式成了这朝里的第二位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