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有些慌了,赶紧从果郡王怀里挣扎出来,极力平稳着自己的声调道:“无事,我一切都好,你不必上来。这儿月色极好,我想再自个儿待会儿,你在下面等我吧。”
“可,上面太黑了……” 菊青细细的声音里透着犹豫。
“无妨,赏月便是要在夜里无灯初才好呢。你放心在下面打个盹儿吧,这儿无人踏足,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就让我自个儿静静吧。”
玉姝说了一长串儿,也是为了让菊青真的相信自己无事。而菊青到底是从甄嬛入宫就跟着的宫女,察言观色里自是知道这些日子小主不得皇上宠爱的无奈。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菊青也以为自己小主只是因为自个儿的事,又逢七夕,所以才心情不佳。罢了,让小主自个儿静静,说不定在这桐花台还能沾点儿当年舒妃的盛宠运气呢。
“那,奴婢就在下边儿等着,小主有事一定要唤奴婢。”
玉姝嗯了一声,方才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放了下来。
果郡王的手臂再次环上了玉姝的腰。两个人在方才的席间都饮了不少酒,特别是皇帝赐婚于流朱之后,两个人就不断地与身边的人推杯换盏,方才果郡王的手里还拿着一壶玫瑰甜酒。早已薄醉的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抱着,过了一会儿,果郡王忽然横抱起玉姝,走进了身后漆黑无人的殿内……
玉姝走下桐花台时,菊青正抱着双腿蹲坐在石阶墙角边。
“菊青,咱们回去吧。” 玉姝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刚才已经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她也觉得是玉姝,但菊青还是害怕地弹了起来,黑暗中凑近看了看,确认这是她的姝小主后才放下了心:“小主怎么去了那么久,奴婢自己在这儿真的怕极了。”
玉姝轻笑道:“这样的良辰美景不可辜负,我一时贪看便留久了些,是我不好。咱们快回去吧。”
菊青点头嗯了一声,赶紧扶着玉姝往回走。
回到碧桐书院时甄嬛还没休息,她怕今晚的事会让玉姝难过,就让流朱把七阿哥带下去,独自在屋里看书等玉姝回来。听见院里有动静,她出来一看,玉姝的脸色虽还微红,却已没了方才席间的醉意,脚步倒是轻快。玉姝也看见甄嬛了,走上前欠了欠身:“长姐怎么还未休息?”
“怕你太晚回来看不清路,就多燃几盏灯等你。你没事吧?” 甄嬛关切道。
“没事儿,走了一会儿吹吹夜风,脑子倒是清醒了许多。”
见她神色并无异常,甄嬛也放心地点了点头,伸手想帮她抚一下鬓边有些凌乱的发丝儿,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你的步摇怎么插在右边了?我记得出门时是在左边的呀……”
玉姝有些慌乱地摸了摸鬓边的红玛瑙流苏:“方才路上太黑,不小心被垂下的花枝勾到了步摇,我才拿下来重新插上去的。天气闷热,我有些累了,长姐也快些休息吧。”
见她不愿说,甄嬛也没有追问,两姊妹就这样各自回了自己屋里。
内务府给流朱择了下月初六出嫁,甄嬛亲自送她从碧桐书院出阁,还写信回家给父亲母亲,让他们把府里的丫鬟玢儿拨给流朱作为陪嫁。整个碧桐书院都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就到了立秋,皇帝去引见楼练骑射,三阿哥四阿哥都去了,六阿哥年纪还小,只跟着去观摩,怡亲王和果郡王一同伴驾,还只叫了陈贵人作陪。
三阿哥自从木兰围场开始就落下了腿疾,多少太医精心治着也没能好全,如今走路就算极力注意也还有些一瘸一拐,上马不太利索。于是,腿脚方便的四阿哥纵马疾驰,还射下了好几只鸽子,在皇帝面前抢尽了风头,就连怡亲王和果郡王都对他赞不绝口。
“弘历这段时间跟着师傅练得不错,但还需要多跟你的皇叔们学习,尤其是你十七叔,他的骑射可是你皇玛法手把手教的。”皇帝高兴地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
“皇兄过誉了。”果郡王赶紧拱手谦虚道:“皇兄的师傅是满洲第一巴图鲁,臣弟虽是皇阿玛亲自教的,但天资不足,难当大任,只学了一点皮毛,远远不及皇兄。”
老十七曾得先帝议储,文武双全,皇帝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小眼,又作出大度的样子笑道:“巴图鲁教的是箭术,皇阿玛给的是舐犊情深,皇阿玛还是偏心你的。”
果郡王闻言,警惕之心升起,赶紧跪下拱手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正是皇阿玛的这份偏爱,倒让臣弟成了风花雪月的无用之人了。”
怡亲王在一旁也看得有些心惊胆战,这位皇兄的多疑他是清楚的,连忙拱手帮着老十七求情:“咱们兄弟几人,到底是皇兄最宏图大略,咱们就指望着皇兄能保全富贵,让我们安心当个闲散王爷了。”
皇帝最喜欢老十三了,觑了他一眼,笑骂着扶了老十七起来:“就属你们贫嘴!一个个的都只想享乐,每一个想着在朝廷上帮衬着点,就让朕一个人劳累吗?”
“能者多劳嘛!” 果郡王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三阿哥一直自誉为皇帝的长子,四阿哥没被接进宫前他觉得自己就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再加上齐妃整日里在他耳边唠叨什么将来为皇阿玛分忧的担子要落到他身上,此时他只觉得四阿哥就是他帝王路上的拦路虎、绊脚石。这个念头在皇帝方才对四阿哥的赞赏中变得更加强烈,三阿哥眼底升起一股阴鸷,低着头走到皇帝跟前,单膝跪着道:“皇阿玛,四弟进步如此大,儿臣也想领教一下。不如由在座的皇叔们作证,儿臣与四弟策马打猎,一炷香的时间,中途不得停下来,谁在马上打下最多的鸽子谁赢。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