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太后,沈眉庄拿出了贵妃的架势,让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闭紧嘴巴,不许把这些不像话的话传到景仁宫那边。
“别怪本宫不提前知会你们,若是惊扰了皇后娘娘和安贵人的龙胎,就别怪本宫不顾昔日的姐妹之情!”
沈眉庄刀子一样的眼神尤其落到了裕嫔身上,裕嫔低垂着头,和众人一起欠身应下。打发走了那群心思各异的人,沈眉庄立即差采月把星象之局告诉了永寿宫。这事儿涉及皇帝安康,还有中宫和太子的地位,就算甄嬛和沈眉庄有心要提拔钦天监的心腹也不能立即冒出来惹眼。只能生生等了两日,等到皇帝退了烧清醒了过来。这等大事自然是瞒不住的,皇帝醒来后苏培盛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连带着槿夕带给他的消息,只说是自己手下的人注意到了端倪,一并儿都告诉了皇帝。
皇帝默不作声,闷闷地捧着胭脂紫釉碗喝了一小碗白粥,又夹起了糕点就着小菜吃了一些。殿内一片沉寂,帝王君威压得苏培盛有些喘不过气,弓着的背后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终于吃完了,皇帝用茶水漱了口,对苏培盛平静道:“把夏邑叫来,然后你去朕的库房里把那对儿累丝五瓣花金环东珠耳环给惠贵妃亲自拿去,就说朕多谢她这些日子管理六宫、不听谗言的功劳。回来后再陪朕去一趟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吧。”
“是。” 苏培盛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每天派人过去问候皇后的龙胎,偶尔顺带也会问一句安陵容。宫里仿佛一切如常。
又过了三五日,皇后终于发动了。
皇后年纪不小,生产之事自然比年轻体健的妃嫔要凶险些,除了宋、李两位太医外,太医院得力的人也要留守在宫中,以备不测。皇帝托辞大病初愈,怕残留的病气过给刚出生的孩子,只让小厦子过去盯着。消息一传出来,沈眉庄就携着众嫔妃在景仁宫院内廊下候着,就连有孕的甄嬛与玉姝也来了,绘春出来把她们都请到了东暖阁里,一人一人地奉上了茶水点心。剪秋跟皇后说了皇上没过来的事,正疼着的皇后淡淡摇了摇头,咬着牙道:“养心殿天象一事,说不定皇上怀疑到本宫身上了,你转告裕嫔,不要节外生枝。”
得了皇后的交代,剪秋福了福身出去了。
“染冬,别耽误了时辰。” 皇后咬紧牙关低声唤了一句。
不一会儿,安陵容那边传来消息,她听闻皇后发动,本还在用膳的她一紧张,结果自己也发动了。
一时间景仁宫真是热闹得很。
妇人发动来得突然,这日刚好是陈嬷嬷要从宫外回来的日子。皇后这边有接生嬷嬷和宋太医守着,染冬则带着李太医和华嬷嬷去了安陵容所在的后院西偏殿里。安陵容虽然疼得厉害,但看到只有一个太医一个嬷嬷时脸色也慌了:“染冬姑姑,怎的就只有一个接生嬷嬷?就算我位份低,但按规矩,至少也有两位嬷嬷才是啊。”
染冬给华嬷嬷使了个眼色,似笑非笑地走过去掀开被子看了看安陵容的状况:“皇后娘娘正在生产,嬷嬷们自然要以娘娘为重。不过小主莫担心,奴婢也颇通医术,李太医也是那奴婢的夫君,何况还有宝鸰和宝鹂她们帮忙,咱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沈眉庄看着忙得进进出出的宫女端着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皱着眉问绘春道:“皇后娘娘辛苦,此刻定是以皇嗣为重顾不上其他了,不如就让本宫替娘娘去后边儿看看安贵人吧?她也同在生产,虽在禁足,但腹中怀的也是皇上的骨血。”
绘春一步挡在了沈眉庄跟前,欠身道:“贵妃娘娘请止步。正是因为安贵人在禁足,您才不好坏了规矩。皇后娘娘虽自顾不暇,却已遣了太医和接生嬷嬷过去了,您且在这儿安心等候好消息吧。”
沈眉庄没有后退,就这么和绘春僵了一会儿,看绘春似乎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她想着此刻不宜闹起来,冷冽地瞪了绘春一眼后回了座位上。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皇后那儿还是没有好消息。虽然皇后上一回生产已是多年前,但已经成功生育过的妇人照理来说生产会更快一些,东暖阁里的嫔妃们虽不敢多言,只能彼此用或猜测或古怪的眼神。槿夕走进来在甄嬛耳边说了几句,甄嬛点点头,给沈眉庄和玉姝递了个微笑,然后不动声色继续喝着茶。
不过一会儿,只见绣夏匆匆忙忙从皇后殿里出来,同绘春小声说了几句,便独自出了景仁宫,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绣夏回来。绘春脸上神色有些慌张,快步走进殿内又快步出来了,继续心不在焉地在东暖阁伺候着。更奇怪的是,过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染冬也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绘春,可是皇后娘娘有事吗?为何绣夏和染冬都出去了?” 甄嬛作出担心的样子问道。
绘春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欠身道:“回昭妃娘娘,皇后娘娘一切平安,劳您挂心了。”
甄嬛微笑着嗯了一声:“平安就好。不知安贵人那边如何了?”
“安小主这是头一胎,需要的时间长些也正常,娘娘无需担心。”
真不愧是景仁宫的人,都到这时候了还能如此镇定。甄嬛微笑着点点头:“照顾永寿宫的温实初温太医,和卫临卫太医,医术了得,太后和皇上也是知道的。若皇后娘娘这儿需要,本宫可即刻遣人请他们过来。”
“昭妃娘娘有心了。” 绘春福身致谢。
“不必劳烦昭妃,朕已经带了温实初过来。”
众人一惊:皇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