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彤儿因其外貌比起旁人出众一些,更有些英气,曾被许多人相中。
然而,彤儿从小就和人打交道,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深知这些人皆非良善之辈,毅然决然地拒绝。
哪怕对方已然将她买下,彤儿也凭着身手拼死抵抗,毫不屈服。
买家见状,只觉无趣得很,久而久之,彤儿就这样砸在了牙行的手里。
又因彤儿身手不凡,牙行的人对她也无可奈何,更不想一直供她白吃白喝。无奈之下碰巧官牙的那位牙婆偶然撞见了彤儿,见她着实可怜,心生怜悯,便从私牙里接手过来。
彤儿也因此对其心怀感激,不再大打出手。不过,她对买家还是有所要求的,只因她希望买家的实力务必能够与陈同知交锋抗衡,唯有如此,她才甘愿依从。
而彤儿也知道自己不能白吃白住,便靠着自己的身手为官牙干活,管教别的不听话的奴隶,那牙婆见她如此,这才允许彤儿这般留到了现在。
一直留到了温以缇到来的那天。
初见温以缇,彤儿便知晓她要等的人来了。
哪怕温以缇之前女扮男装,彤儿也能一眼看出温以缇的身份非比寻常,在西北之地,她从未见过这般气质出众的女子。
彤儿暗自猜测,温以缇定然身份贵重。果然,经过牙婆一开口,彤儿才得知温以缇竟是位女官。
女官?大庆还有女官吗?
彤儿从来不知还有这个官职,不过既然如此稀少,那定然是极为重要的。
况且她又听说温以缇的官职为五品,而那陈同知不过是个六品官。
彤儿有种预感,温以缇定能帮她报仇雪恨。而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安排,温以缇最终也选定了彤儿,毫不犹豫地将她买了下来。
彤儿虽说起初也有些不习惯做一个下人、奴婢,然而,好在温以缇从未对她有过苛责与刁难。无论是生活上的照料,还是日常的相处,她都给予了彤儿足够的尊重和关怀。
在温以缇的身边,彤儿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这种温暖让她原本紧绷的心逐渐放松下来,也让她慢慢地适应了如今的身份和生活。
彤儿起初也不敢太过相信温以缇,故而将这个秘密一直深藏心底,也觉得她和温以缇的情分尚不足以让其替自己报仇,只能暗暗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愿意等,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然而,一直等到了如今,温以缇竟被传是瓦剌的细作。
怎么会?自家主子绝不可能是瓦剌的细作。
而且温以缇一直以来待下人们十分友善亲和,又能建立起养济院这般善举,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大恶之人呢?
彤儿这才陷入了犹豫不决之中,也因此,香巧见状,苦苦逼问了,彤儿最后才吐露了这个消息。
就这样,无奈的众人心情皆如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复,皆是感同身受。
香巧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本以为自己已然命途多舛,凄惨至极,可与彤儿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彤儿经历了如此众多的磨难,她的心怕是早已千疮百孔,疼如刀绞吧。
彤儿此时满心忐忑,目光紧紧地一直盯着温以缇,那眼神中饱含着紧张与不安,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她生怕温以缇对她的话抱有怀疑,若是温以缇不信她,那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恐怕再次破灭掉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让温以缇多信几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温以缇,心中默默祈祷着。
温以缇此刻心如乱麻,一方面对彤儿的遭遇疼惜不已,另一方面则需考虑现实状况。
陈同知向来行事低调,不声不响,全然不像孙同知那般性格急躁,以至于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他平日里常常随波逐流,看似毫无锋芒。与温以缇的关系,也是不冷不热,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以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似平庸且毫无威胁的人,竟然也是瓦剌的细作。
而孙同知一直是她怀疑的对象,如今沈判官沈家也已被确定为细作,若再加上这陈同知陈家。
难道这甘州,竟无一个好人了吗?
温以缇越想越觉后怕,只觉后背冷汗涔涔,寒意刺骨。
而至于彤儿说的话是真是假,温以缇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
她的人,她信!
温以缇收起思绪,缓缓开口看向彤儿,柔和的吐出一句:“彤儿,你辛苦了。”
只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仿佛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彤儿泪水的闸门。
彤儿下一刻便飞扑在温以缇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句“辛苦了”,几乎囊括了她这几年所历经的所有艰辛与折磨。
一夜之间,家人朋友皆离她而去,自己还被卖作下人。即便她身怀拳脚功夫,可终究也是个女子,又怎能不害怕。
“姑娘,我……我…谢谢你,谢谢你买下了我。”彤儿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难以成句,只能不停地向温以缇道谢。
温以缇缓缓扬起嘴角,很是轻柔地拍了拍彤儿的后背,轻声说道:“哭吧,尽情地哭吧。将这些痛苦之事一直深埋在心底,你一定很累吧。彤儿,哭过之后便是你崭新的人生。一切有我在,你如今可是我的人,本姑娘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彤儿万万没想到,温以缇竟然未曾有过一丝怀疑,直接就选择了相信她。
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她那原本如坠冰窖的内心,再次变得有了温度。
“姑娘,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