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嘟嘟囔囔,念念叨叨的。我是这一家之主,为何我在哪都没有一点分量?你一个内宅的主母好好管好内宅之事,说我作甚?你好好照顾好宁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有你一份功劳。莫不是因为是庶子,你就不上心?”
明明是相伴多年的夫妻,可如今王芷珊却在他的背后仿佛见到了另一副陌生的身影,一时之间,她竟说不出话来。
邵玉书自觉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冲动了,又不想放下脸对王芷珊道歉,只能沉着脸准备匆匆离开。
刚到门口,王芷珊突然来了一句:“什么时候?”
邵玉书立即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又不耐地转身道,“你在说什么?”
王芷珊强行缓和自己的情绪,缓缓起身,目光直直地看着邵玉书,再次问道:“我是问相公,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温大人的?”
顿时,邵玉书仿佛被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双眼圆睁,满是惊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邵玉书下意识地驳斥道,然而他脸上那不自然的神情,却已然暴露了他的内心。
王芷珊见状,更是笃定。
她缓缓地走向邵玉书,脸色渐渐柔和下来。她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十三岁起就认识的少年郎,一时间心中满是感慨。
她柔声道:“相公,你或许能骗得了任何人,甚至骗得了你自己,却骗不了我。”
邵玉书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歉意对着王芷珊道:“珊儿,是我方才说话太过分,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些日子是我有些糊涂了,之后我会好好陪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王芷珊浅笑着轻轻摇头,随即拉着邵玉书重新坐了下来。
“相公,我十三岁时家中安排我们见面,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日后我会成为你的妻子,陪你侍奉父母,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好家中事务,不让你分心,安心科举,光耀邵家。”
“我那个时候便知这些都是我的责任,而成亲后相公与我也算得上是夫妻相敬如宾,可却又似乎与寻常人家的夫妻少了些什么。书本上说的那些情爱,与我们的相处似乎有所不同。”
听着王芷珊说这些,邵玉书立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
王芷珊松开邵玉书的手,继续道:“我说过,我是这个世上最了解相公的人,哪怕是婆母、公公,都未必如我这般了解你。
若是从前你与哪位好友有了误会,或者发生了分歧,你都不会像现在这般。自从那日温大人与你决裂之后,你便郁郁寡欢,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女人天性便是敏感的,如今回想起来,从很多方面、种种细节之中,似乎都能察觉出你待温大人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王芷珊认真的看着邵玉书继续道:“温大人的确是一个很独特的女子,她不像我等内宅妇人,更像是一位郎君。她的心胸宽广,内宅之事在她心中只是占据一小部分,她更心系甘州百姓、民生。相公有她帮衬,来甘州后屡屡立功。
而相公也好像愈发地依赖温大人了。你初入仕途,初来乍到,自然会有一些疏漏和力不从心之事,这亦是需要历练的。家中正是担心这点,才派我前来甘州,为相公你打理好家中内宅之事,让你更安心于政事之上。
若按照家中安排,相公在甘州五年即可蜕变,而后家中再走动一番,定会为相公铺平一条青云之路。
可温大人却是个变数,同样是初入朝堂,第一次做地方官,温大人似乎比相公你更加娴熟,处理方式别出心裁,却又常有奇效。相公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渐渐被温大人所吸引。不说你,我亦是很欣赏温大人。
还是那句话,从前的你遇到这些事,定会沉着冷静,想着如何能更妥善地处理,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而如今,相公你却这般萎靡不振。究其原因,是因为你和在你心里有着特殊位置的温大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扰乱了你的心绪,让你不再像从前的自己。”
“而所谓的情,不正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