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有假吗?所有人都听着了。不过也是,那沈家姑娘与人私通,还诞下了孩子,这般丑事,她又如何敢告知家里人呢?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她自己扛着。姑娘家涉世未深,哪里懂得那么多事,自然是身体亏虚了气血,她也不敢声张,更没有地方去进补调理身体。”
“沈姑娘也太惨了吧!”
“你没看见,那沈家太太当即就给了那姑娘一巴掌,问孽种哪来的?沈家姑娘死死咬住嘴唇,摇着头,怎么都不说。”
“沈姑娘又没有未婚夫,又没出阁的,定是被哪个采花大盗给采了花了。沈家姑娘也是个傻的,怀了孩子,出了事不知道跟家里人商量。发现有孕也不立即处置,这孩子生下来也不知生哪了,这回呀清白名声全毁了。”
“后来呢?后来呢?”
“哎呀,我想继续看好戏,但却被妈妈赶过来洒扫就没看成。一会我再问问旁人。”
“哎,你们干什么呢?”这时突然传来温晴训斥的声音道,“席面正缺着人手呢,你们还敢在这偷懒说闲话,还不快去帮忙!若再让我发现,饶不得你们。”
“是是是,温晴姐姐,咱们这就走。”
“今日真是倒霉,特意来这儿僻静的地方,还是被逮住训斥。”
“快走吧,别说了。”
随即只听一阵急切脚步声渐渐远去。
鬼赤见有人要进来,立即压下心中的激动,返回床上坐着。
不久,只听门锁打开的声音,房门渐渐被推开,温以缇带着人走了进来。
她看见坐在床上的鬼赤,猩红的双眼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满脸涨得通红,整个人显得极为不对劲。
温以缇不禁缓缓扬起嘴角。
而她身后的常芙厉声呵斥道:“大胆!见到大人为何不拜?”
鬼赤却依旧别着脸,沉默不语。
温以缇微微一笑,柔声道:“行了,你们先在房门口守着,我有事要与他说。”
“大人,不可以。”
“以缇姐姐,这人是瓦剌的人,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温以缇神色从容,缓缓说道:“放心,你们就在门口,出了事我第一时间开口叫你们。”
见众人依然不肯让自己单独在房内与鬼赤相处,她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之意:“那好,留一个陪我,好吗?”
最终,除了彤儿以外,其他的人都缓缓退了下去。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鬼赤突然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温以缇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小娘们,方才你可是有机会的,而如今你将被你的愚蠢给害死了。”
说完,他的目光如闪电般迅速投向彤儿,只见她双眼中满是慌张之色,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恐惧,嘴唇哆哆嗦嗦地翕动着:“你……你…你别乱来!”
温以缇丝毫不惧,直视着鬼赤的眼睛,“那你为何不先听听,我来这寻你何事?”
片刻,鬼赤冷哼一声,突然重新坐了回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即便动了手,但外头人可不少,也断然没命活下去。
若是选择挟持,或许能暂时争取到一些主动,然而他最为在意的,还是是温以缇来寻他的原因,等之后动手也不迟。
随即,彤儿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立即来到温以缇身边,紧紧贴着她。
温以缇笑着道:“你叫鬼赤,对吗?”
鬼赤没有开口,眼神中却满是警惕。
温以缇又继续道:“对,你还有个大庆人的名字,叫做蒋晨对吧?”
鬼赤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死死地盯着温以缇。
“你说这瓦剌名字还起得真是奇怪,你叫鬼赤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可偏偏洗干净了后,长相倒是清秀得很,更像是咱们大庆人。”温以缇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是大庆人与瓦剌人的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也有我们一半大庆人的血统,谈不上是外族。”
鬼赤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而我之所以来找你,定是有缘由的,想必方才你在外面也听说了沈姑娘出事了。”温以缇的眼神紧紧盯着鬼赤,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哼,这么恶劣的伎俩,温大人还是别用了,派这几个小丫头在我窗外嚼几句舌根就让我信以为真,太可笑了吧?”鬼赤突然冷笑道。
温以缇邪魅一笑,道:“哎呀,原来你看穿了。不过…没关系,毕竟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又不是信口胡诌的。”
“不可能!”鬼赤立即大喊一声,“兰儿怎么可能出事。”鬼赤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温以缇的笑容更甚,而鬼赤见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止住了嘴,不再开口。
温以缇继续道:“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沈兰与你有多久未曾见面了?又有多久未与你联系了?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做了什么?”鬼赤立即眉头紧皱,呼吸急促起来。
自从带着马木等人进入甘州之后,他还真未联系过沈兰,想给她递信,从未联系上。
他本就进入甘州的次数不多,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都快有将近六七个月的时间了。
算算时间,莫非……是那次?
鬼赤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温以缇又继续轻柔地开口道:“那傻姑娘如今可是极为凄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擅自未婚先孕,诞下孩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得知。你想想她日后的下场会是如何?沈兰如今这般处境,我来寻你,也是想让你们这对有情人说上最后的一次话。”
“不可能,兰儿总归是官宦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人要了她的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大庆人,最多会把她带入尼姑庵中。”
鬼赤的语气虽然强硬,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担忧。
温以缇笑道:“看来你对大庆了解也颇深,不过,那是未被外人得知的情况下。而如今,整个甘州的官家都知道沈兰的事,你想她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吗?沈家也不会让沈兰好好地活下去的。”
鬼赤只觉得自己状态此时极为不对劲,整个脑子昏昏沉沉,思绪仿佛陷入了泥沼,每想一件事都像是慢了好几拍。
只要他试图细细思考,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假设便如潮水般不断涌现,怎么挥都挥之不去。
鬼赤的心中明显涌起了一丝害怕,随即开口道:“他沈家也敢!不过是个大庆的叛徒,若真这么做,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