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大凶之兆
作者:DJ李佳颜   每晚一个核故事最新章节     
    杜袭心里没底,不知道曹丞相的大军能否及时赶到。
    可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顶了。
    他最怕的就是葭萌关的董和,跟城外的袁军前后夹击。
    那样他非死不可,好在,董和胆子不大,只是一味坚守,没有出城的意思。
    杜袭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将天荡山近八成的弓箭全都骗了出来。
    他的兵力不多,差不多一个师,三万人左右。
    都是关中军的班底,没有一个河北人。
    杜袭命令士兵,放弃刀矛枪剑,这些近身搏击的兵器,每人配发一把弓箭,一刻不停的往外射。
    他算了一下,就算每名战士一天射出五千只弓箭,至少也可射两天才会消耗完。
    这是最悲观的打算,事实上袁军应该不会在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持续攻击。
    杜袭去过陈仓,见到过郝昭的弩炮独立师。
    完全知道飞梭巨弩和发石机的射程。
    所以他提前挖了十道壕沟,为的就是把营寨隔离在飞梭巨弩的射程之外,让袁兵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他在壕沟内插满了尖竹,上面又用一层湿土覆盖、伪装。
    袁兵不知道底细,纷纷的跳下去,登时一片凄惨叫声。
    鸣金之声大作,张绣收兵。
    红旗招展,轰隆隆数百辆填壕车扬起尘土,分从四个方向向营寨挺进。
    填壕车之后,是一字排开的镶嵌着巨大木板的挡箭车,挡箭车之后,是飞梭巨弩和发石机。
    最后才是手持橹盾弓箭的袁军步兵。
    这种挡箭车也是郝昭最近改良换代、更新的产品,
    用四轮驱动,状如活动的小房子,人字顶部为巨木所制,
    蒙上生牛皮不易燃烧,其下可隐藏兵士七十余人,
    若是攻打城池,被城头上的檑木滚石所治,或许不能逞威,
    但攻打这么一座中型简陋的营寨却是游刃有余的。
    关键是如何通过这十重壕沟。
    这是经过无数次攻防战蜕变而来的最安全的攻城阵型。
    这段时间里,杜袭的营寨中士兵奔走频繁,穿梭往来,
    把一个个沙泥包堆积在木质的寨珊周围,一层层码高,
    直到把胸口以上全部遮住。这样脚下踩着一个沙泥包,
    双臂抬高了,才能把箭矢射出去,可是却大大的降低了袁军飞梭巨弩的杀伤力。
    飞梭巨弩在十层壕沟外,射不到营寨,同样,营寨内的弓箭更加射不到填壕的袁兵。
    事情很明显,杜袭的十重壕沟,至少有四重,不是为了杀敌,而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仗,打的时间越长,他活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袁军旌旗如海,有铺天盖地之势。
    号角连连,战鼓交杂在一起,似乎天边滚滚而来的闷雷。
    要说杜袭一点也不怕,还真是自欺欺人。
    半个时辰后,填壕车在完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填平了第一重战壕,继续向前推进。
    四面包围的圈子,就像一个钢箍越勒越近,越收越小。
    忽然间,完全没有征兆下,大风起。
    霎时间,飞沙走石,遮天盖地。
    被风卷起的沙砾石子打在人脸上比针扎还疼。
    狂风好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在谷沟山峰间嚎叫,向大地尽显它的狂暴和破坏力。
    卷起的尘土染黄了天,冲着人拍过来的风,像一只无形的手,遮蔽你的呼吸。
    袁军军旗猎猎作响,哗啦啦的声音,就像是千万天兵在云中行进。
    壮怀激烈,杀气腾腾。
    大概是老天帮忙,袁军的填壕车受到风力阻挡,
    登时慢下来,对面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臂在和推车的士兵抗衡着,让他们用尽全力却寸步难行。
    “不行,不能撤军,给我继续填壕,我说过了,明天日落之前,一定要拿下营寨。”
    紧张的情绪,让我失去耐心,歇斯底里的冲着张绣喊叫。
    “咔嚓”一声爆响,帅帐之外的挑着帅旗的大腿粗细的旗杆受不了狂风的肆虐从中折断。
    徐庶面容一变,撩开灰色长袍,几步走到门口,躲开舌头一样乱卷的帐幕,走出大风中颤抖不止摇摇晃晃的帅帐。
    看着倒在地上大书袁字的朱雀帅旗和旗杆参差不齐的断口,
    转身冲回来:“主公,帅旗折断,锐气已钝,必须撤兵。”
    郭嘉皱了皱眉,抓着我的肩膀道:“帅旗折断,大凶之兆,还是下令从长计议。”
    要说帅旗折断是凶兆,我这个拥有二十一世纪记忆的人,绝对嗤之以鼻。
    可要说影响士气,那是不必怀疑的。
    单看于禁张燕贾信杨秋这些杀人不眨眼,从千万堆白骨中爬出来的大将军们,脸都吓白了,就可见一般。
    “哗啦”我将亲兵端来的食物,全扫到地上,大发雷霆。
    昨日被迫撤兵之后,大风一夜不停,刮得风云变色,天地倒悬。
    沙土在空气中结成千万层昏黄色的密密的蛛网,挡住人的视线。
    徐庶和郭嘉等人考察了环境,回来报告:“不能进兵,还是等待时机。”
    我发了脾气,无力的坐在软垫上,抱着头苦笑道:“是等待时机?还是等待曹操?”
    徐庶郭嘉一脸苦涩,无言以对。
    文丑从外面闯进来,冷声冷气:“丞相,为何还不下令进兵?”
    杜袭这件事情,文丑一直自责后知后觉,心里很不痛快,一心想要杀了杜袭洗刷耻辱,这场大风让他十分恼火。
    “丞相,风沙虽大,却吹不散将士们杀敌报国之心,丞相下令出战吧。”
    徐庶不好插口。
    郭嘉劝道:“玉宇,这样的天气出战,恐怕很难有胜算。敌军可是以逸待劳。”
    文丑冷静道:“我也知道胜算不大,可是若等到曹兵来,胜算不是更小了。”
    郭嘉也不说话了。
    我站起来拍板:“给你两个师,集中兵力,从背风的西面攻寨,如果伤亡太大,就撤回来,从长计议。”
    文丑选择从南面攻打,可带兵到了攻击位置后,发现昨天好容易填平的壕沟,又被挖开了。
    杜袭似乎料到河北军会从这个方向攻寨,竟然在第三重壕沟的缺口布置了五千弓弩手,文丑背风下看不清楚,一上来就吃了顿顺风弓箭,当他下令己方的弓弩手还击时,发现弓箭在大风的阻力下,呈现出明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就射不到敌兵。
    就在这种明知道吃亏的尴尬情形下,文丑下令撤退。
    “不是弟兄们怕死,是根本没法打。”文丑摊开手,连连嗟叹。
    郭嘉道;“方才我已经看过了,大风午后便能停止,玉宇你再去整顿兵马,等风势减小,立即出发。”
    文丑全身就像是积蓄了无数岩浆的火山急欲喷发;“好,我去准备。”
    “慢着——”
    我站起身子道:“告诉张绣,风停了之后,我们三个一人攻一面。日落之前,必须踏平此地。明天天明之前,一定要赶到葭萌关下。”
    就像郭嘉说的,午时一过,狰狞的风儿露出疲态逐渐微弱,
    我和张绣文丑纷纷上马,每人帅两个师,开出大营。
    “填壕——”增加了两百辆填壕车,先锋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搬运沙石,将壕沟填平。
    大风泄了气,就像是海啸过后的海面,仍有些余威,却再也妄想颠覆航行中的巨轮。
    从正面进攻的两个师,在我亲自督战的情况下,
    士气昂扬的,填平了第三重壕沟,挡箭车轰鸣着尾随过去。
    我骑在马上,高举悍枪,呐喊着鼓舞士气。
    第四重壕沟在同样没有遭到抵抗的情形下被填平,郝昭的弩炮部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按照原定计划,填壕的士兵先退下来,换成身后的发石机和飞梭巨弩向前挺进至第五重壕沟的边缘,
    这个距离,距离营寨千步,是普通的弓箭无法达到的射程。
    也就是说,杜袭的弓箭兵只能龟缩在营寨内的沙泥包后面等着挨打,却不能还手。
    我的意思,先给他的士兵造成些恐慌、伤亡,然后发起总攻。
    “嗖!嗖!嗖!嗖!”几千只巨弩破空而去。
    “轰!轰!轰!轰”几千块百斤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暴雨般落到营寨中心,把寨中所立的帐篷砸倒一半。
    咔嚓咔嚓木桩被砸断的脆响不绝于耳,滔天的惨叫声,让你有种置身地狱的冰冷。
    带着超强破坏力的巨弩,将挡住士兵身体的沙泥包射的东倒西歪,有的干脆一箭射穿,士兵的身体跟着被肢解为两半,鲜红的肠子都从上半截流到地上。
    不过郝昭也不得不承认,杜袭的沙泥包把损失减小到了最小,如果没有这些沙泥包,那仗就不用打了。
    炮兵打击过后,填壕车继续填壕向前推进。
    直到第六重壕沟填平,袁军步兵推进到营寨外围三百丈,如雨般的箭矢才从大营中激射出来。
    没完没了的激射,无休无止的激射。
    说的夸张点,这样射上一天,我也不用填壕了,直接踩着箭杆过去可以了。
    袁军的填壕车整齐的排成一排,掩护着身后的弓箭兵,向寨内攒射。
    敌兵的弓箭射到挡箭车的生牛皮上发出砰砰的闷响,纷纷坠地,填壕车在弓箭兵的掩护下继续填壕。
    我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中红旗招展,填壕车迅速的从阵地上撤下来,
    杨秋率领着的云梯部队,像十几条怒龙般冲到最前面。一架架的云梯搭在了壕沟两端。
    “弟兄们杀——”
    我身先士卒,跃上云梯,展开越壕战。
    敌营中的战士,一看我军越壕顿时紧张起来,箭矢比方才密集了一倍还多。
    我的眼前耳边充满了一条条的黑线,只往人的身体里钻。
    顾不得许多,悍枪横扫,护住周身,两条腿灵活的在云梯上跨越着。
    劲箭不时的射中铠甲,反弹回去,有的就被卡在两片鳞片之间,跟着我一起冲锋陷阵。
    身边的士兵没有如此精良的铠甲护体,可就惨了,中箭身死的不计其数。
    “发射——”郝昭的弩炮师,再次发挥作用,
    在攻城步兵的身后,把弩箭射向敌营,一瞬间便把漫天飞蝗般的箭雨压制下去。
    敌军士兵摄于发石机和弩炮的强大威力,纷纷的躲在沙石包后不敢露头。
    步兵趁机抢占先机,迅捷无比的连续跨过三重战壕,攻到营寨之外。
    “他娘的,这营寨没有寨门,弟兄们,驾云梯。”
    杨秋第一次打这样的仗,攻一座营寨还需要驾云梯。
    这杜袭多少也是个人才。
    云梯架上敌寨,袁军士兵很快的攻入寨中,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夜幕即将降临。
    杜袭一直没有露面,营寨内士兵的抵抗很薄弱,正面的士兵没打几下就纷纷败逃了。
    东面和南面的士兵见袁兵杀了进来,哪里还顾得上射箭,纷纷抛弃弓箭,抄起刀枪来自卫,文丑和张绣趁势杀入寨中。
    文丑第一个跳进来,大声喊叫:“杜袭狗贼何在,杜袭王八蛋,给老子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飞云枪顺手解决了一个敌兵,吓得另一个跪地求饶。
    文丑掐住士兵脖子,厉声道:“杜袭何在?”
    那士兵颤巍巍道:“不——不知道,大概是跑了——”
    “跑了——”文丑一把将士兵甩出去“不对,杜袭不会独自逃生的,他做不出这种事情。”
    一段时间的接触,文丑自问对他有些了解。
    大吼一声,文丑枪式展开,把身边的障碍一一放倒,飞云枪的枪身瞬间染成血红。
    “丞相,丞相——”文丑在乱军中大叫。
    我听到文丑的叫喊,借着火光看到一员白袍大将正在乱军中挥舞长枪,所到之处,无可匹敌,悍勇枪法,全无三合之将。
    一名敌军校尉举刀从背后偷袭文丑,我刚好赶到,悍枪凌厉下劈,
    一下砸断他颈骨,那校尉鲜血狂喷,直挺挺倒在地上。
    文丑回身:“丞相,事情不对,杜袭居然自己一个人跑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于禁、郝昭等人还在营寨外布阵,就算是有阴谋也休想得逞。”我信心十足。
    文丑却很紧张;“小心火攻。”
    我惊道:“他不会连自己人也杀吧——”
    “小心——”文丑挡在我身前,刺死一个敌兵。
    大声道:“战场一团胶着一时也决不出胜负,安全起见,主公还是先撤回大营。”
    “算了吧,我想走也走不了了,还是快些解决战斗。”
    说着便又冲了出去,文丑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