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的剑。”
“它如此锋锐,还不带有持剑者的情绪波动。难道它是——”
一位教习率先惊呼出声。
他话还没说完,他的话就已经在众教习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只听其他的教习惊呼道:
“忘情绝爱,先以心入剑,接下来就该凭剑入魔了吧?”
“没错了,没错了!”
“这一定是那门禁忌神通,那种气息只有师叔祖他老人家才有。”
“天呐,他居然真的修成了。”
“心剑魔典,这是心剑魔典!”
“我就说嘛,师叔祖他老人家的眼光不会差。”
……
众教习彻底沸腾。
他们每个人的神色都极度复杂。
兴奋、震惊、钦佩……
种种情绪在他们的脸上交织,形成了一面又一面藏有人性的脸谱。
很多人已经激动到语无伦次,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心情。
而这些教习附近的书院弟子,则纷纷都以惊诧的目光凝望赵扶摇。
他们只是听说过心剑魔典,不曾知道那神通施展时究竟是怎样的。
而现如今,那些教习的反应已将他们的好奇心彻底勾起。
就在此刻。
试炼场上。
砰!
随着一声爆鸣传来,赵扶摇的剑气囚笼彻底崩碎。
奇异的是,碎片飞溅时,外面的剧毒雾瘴竟还是不能靠近他半分。
嗡——
一道剑气爆发,化作完美的弧形刃芒横扫全场。
轰!
宋雨泽被这剑气扫中,顷刻就被轰出百丈之远,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回事?”
宋雨泽面色惨白。
他发出惊呼,随即咳嗽不止。
“咳咳咳——”
猛吐一口血,然后缓缓爬起。
宋雨泽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天元灵铠已经布满裂痕。
那上面的聚灵阵也彻底废了,再不能为他提供灵力。
嗡——嗡——
剑鸣阵阵。
为了弥补之前的消耗,赵扶摇轻抚空间戒指,取出几十颗兽灵。
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张嘴,将这些兽灵尽数吞下。
“什么!”
“他竟然生吞兽灵!”
“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看台之上,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只有苏卿一人痴在原地。
生吞兽灵,这种举动对于正常御兽师来说,与自杀没什么区别。
可她知道,这才是赵扶摇会做的事,这就是属于赵扶摇的能力。
赵扶摇的举动,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只是她也分不清,那些东西到底记忆,还是梦。
不知不觉中,一滴清泪自她的面颊上悄然滑落。
汩汩——汩汩——
血液奔流的声音,若洪水一般大浪滔滔,似怒雷一般震人心魄。
它响彻在赵扶摇的耳畔,响彻在赵扶摇身体的每一处角落中。
漆黑的光纹,不断浮现。
不过转瞬间,那些兽灵蕴藏的力量就被赵扶摇完全消化。
呼——
风声呼啸。
四面八方有风来,来的却不是刚烈的狂风,而是清风。
赵扶摇伸手指天,引得这一阵阵清风汇聚在指尖之上。
“来。”
他轻声发出呼唤,就像是在呼唤他的某一位挚友。
一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将原本的清风取而代之。
那是一柄完整的剑。
它的模样像极了残剑不青山,看呆了无数见到它的人。
众人心想,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它不是像极了不青山。
它就是不青山。
它是完整的不青山。
“杀!”
宋雨泽大吼一声。
此刻,他眼里满是凶光。
赵扶摇可以算是他的半个心魔。
过去这三年。
他一直拼命修行,为了提升实力甚至不惜一再违背自己的原则。
在以往,哪怕是面对东皇雪,他也不曾身着天元灵铠应战。
以前,他培养御兽讲求的都是循序渐进,一步步自然蜕变。
这三年,除了命兽蜚的血脉根基不曾被他动摇。
他那四只御兽,都曾被他强行提升实力,动摇了血脉根基。
他做的牺牲实在是太多了。
而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赢!
他不能输!
他凭什么输?
凭什么是他输?
不甘、痛苦、愤怒……
种种情绪在宋雨泽心中交织,最终尽数化作对赵扶摇的杀意。
他嘶吼着,身后五道兽纹图腾光华大作,对赵扶摇发动攻势。
“吼!”
蜚兽、怨泽之灵齐齐怒吼,一起释放漆黑雾霭,演化毒之大道。
“嗷——”
那两只狂妄灾鬼更是施展天赋神通,增幅肉身强度。
紧接着,它们使出浑身解数,死缠青冥和大蚀骨雀。
这一下,赵扶摇陷入到被四个生灵围杀的险境之中。
呼——
清风扑面,时有时无。
赵扶摇面色淡然。
他在原地静立,一手持剑,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这样的姿态不属于他,本就不是他持剑的习惯。
可他还是做出这样的姿态。
只因他手中那柄剑。
那是一柄属于逝者的理想之剑。
当赵扶摇握住它的时候,他就看清了那位逝者的一生。
那位逝者是他的梦中挚友,亦是留下这心剑魔典的人。
对他,赵扶摇心有疑惑。
现在,疑惑已经消失了。
不青山真正的主人,本就是一位剑道无上天骄。
人有情,而剑无情。
这是那人原本的剑道,是一条初心之道,走下去注定璀璨。
人生之初,那人凭借这样的剑大杀四方,杀出无尽的辉煌。
赵扶摇真心觉得,这人最后就应该成为宁轲那样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条天骄路,最终却没能走通。
因为这人太相信逐鹿书院了。
逐鹿书院看似是个公平之地。
实际上,书院中的弟子大多都是大势力、大宗门的门徒。
这人战胜无数书院弟子,盖压同代天骄,注定得罪诸多势力。
他没有背景,自入书院之日起就以这书院为背景。
面对那些势力的手段,他本以为书院会公正行事。
可他的相信换来的是冷落,甚至是书院的一再打压。
书院的某些决策者觉得,这是一种恰当的雪藏,是一种保护。
可对于一个绝世天才来说,这种雪藏就是慢性扼杀,是摧残。
在经历了太多不公以后,这个人变了,变得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的剑依旧无情。
只是他的人,也无情了。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除非手中的剑足够锋锐。
这是他在人生之末的明悟,是一条实实在在的真理。
可惜,他明悟的太晚了。
书院有愧于他,他终究还是给书院留下了心剑魔典。
只因书院曾给过他争取辉煌的机会,让他的人生精彩过。
但这心剑魔典又是不完整的。
就像那人的人生一样,本该辉煌无限,却在一片阴翳中黯然落幕。
呼!
清风化为狂风,席卷一切。
赵扶摇动了,就像这阵风。
他的心已无法再继续平和。
梦中挚友,已逝之人。
他们拥有相似的人生。
尤其是此刻!
他正被整个宋家针对,那些人只想他死,要一个威胁消失。
但他,又凭什么要死?
“杀!”
宋雨泽杀到他面前时,他悍然挥动手中剑,斩出一道惊天剑芒。
那个瞬间,他的剑意与那道不属于他的剑意完美重合。
剑似无情更有情。
这一剑诉尽赵扶摇的意气,更诉尽了那个已逝之人的哀伤。
这是赵扶摇的剑,亦是那个已逝之人的剑。
轰!
宋雨泽、蜚兽、怨泽之灵,通通都倒飞出去。
蜚兽的身上多出无数伤痕,道道深可见骨,看得旁人触目惊心。
两只怨泽之灵更是差点消亡,气息已极度虚弱。
只有宋雨泽,他凭借十枚木牌的破碎换来一条命。
“呵呵哈哈哈哈——”
宋雨泽颤声大笑,癫狂至极。
十死无生!
就在刚刚,若是没有手中十枚木牌的替死庇护,这一剑已经可以杀他十次,让他十死无生。
可他依然活着。
因为他是宋雨泽,他是宋家年轻一辈第一人,是宋家年轻一代最有希望复刻祖爷传奇的人。
他笑,是为了挑衅。
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赵扶摇,就算他明悟了心剑魔典又能如何?宋家是不会放过任何敌人的。
在这个时候,赵扶摇却平静道:
“你放心,你会死。”
“宋家,也一定会灭。”
闻言,宋雨泽笑得更癫狂了。
看台之上更传来阵阵嘲笑声。
嗤!
下一刻,血肉碎裂之声响起。
赵扶摇身形一闪,手中长剑已彻底贯穿宋雨泽的胸膛。
漆黑的光纹显化,开始疯狂吞噬宋雨泽的生机。
“你——”
宋雨泽咬牙低吼,目露惊色。
“为第三杯酒!”
赵扶摇大吼,声有冲天豪意。
他所说的第三杯酒名为埋骨,取自埋葬安息之意。
初酿这杯酒的时候,就是为残剑不青山而酿。
那时候他还不理解梦中挚友,只是希望挚友能够真正安息。
然而——
如此不平之事尚未平息,蒙受不平之人又怎能安息?
现在,他正在杀宋雨泽,可他真正想杀的其实是宋家所有人!
他想用手中剑抚平那件不平事。
“啊!”
“不——”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宋雨泽面色惨白如纸。
生命垂危之际,他不断狂吼,最终引动早就准备好的术式。
砰!
爆鸣声响起,一阵阵黑色光华绽放,漆黑的雾霭将赵扶摇吞没。
与此同时,宋雨泽和他的五只御兽都已经炸碎,化成六道术式。
这些术式融合演化,化成大杀招。
宋雨泽死了。
但他要赵扶摇跟他一起死。
而现在,他的目的似乎是已经达成。因为赵扶摇的生命气息消失了。
“呼……呼……”
看台之上,苏卿猛然起身。
她目不转睛地看向试炼场,最终将目光投向宋家人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她丝毫没有掩饰她对这群人的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