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我？
    啊？
    郑晓东被这通指责砸懵了，整个人一头雾水，连对方是什么时候挂电话的都不知道。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呆呆对着手机屏幕看，脑子里过了一遍和自己有过节的人。
    挺多的。
    但还没有谁会没品到用人命来开他的“玩笑”。
    总不能是恶作剧吧？
    这么大尺度……
    而且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郑晓东想不通。
    算了。
    不想了。
    他还有正事要干。
    郑晓东没把这当回事，过去看梁宿、梁语学走路的仪态。
    越看越觉得这角色选的好。
    ——礼仪老师只需要教一教标准动作，他们两姐妹也只需要按自己原本的性格去做，如此下来就已经很贴合角色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练习。
    让这些动作看上去像她们日常用的动作，这样呈现出来的效果才会自然。
    虽然需要时间。
    但暂且不急于一时。
    等把其他演员定下来之后再一起学，这样效率会高些。
    再说该聊的已经聊的差不多了，人家又是一下飞机就赶过来，实在没必要和他们一起熬夜。
    时间已然来到23：00。
    郑晓东看看手表，让梁宿、梁语去离景区最近的酒店休息。
    因为她们的任务进度快，明天上午、下午又都安排了其他角色的试镜，她们不需要来太早。
    房间是潘安和宋陵共同安排的，自然一切妥帖。
    想来可以睡个好觉。
    美中不足的是，从这儿到那个酒店的大路太绕，近路不好开又不在电子导航上，最好是找个也要过去休息的人指路。
    郑晓东在现场还有事，走不开。
    思来想去还是让孙小爻这个编剧兼妻子和她们一起，反正是坐潘安的车，出不了什么事。
    孙小爻对此没有意见。
    和在潭柘寺时一样，是潘安提前去开车，她们三个人慢慢往外走。
    此时已是深夜。
    月不黑，风也不高，除了虫鸣还有鸟叫。
    一切都很寻常。
    有人陪着更不觉得害怕。
    可惜光线变差之后路就平时更难走了，即便打着电筒也要小心些才行。
    终于走出草地，来到景区修建的小路上。
    孙小爻松了口气。
    不过这小路也不在正常游客会走的区域，所以周围没装路灯，加上树比较多，光线实在不太行。
    只能隐约看见前方百来米的停车场传来的白光
    正常情况下，手电筒肯定是要继续打的。
    但好巧不巧，迎面前飞过一只被灯光吸引的大飞蛾，吓了孙小爻一大跳。
    ——那玩意儿身上都是粉，糊在手上多少有点儿恶心。
    孙小爻实在不喜欢虫子。
    干脆把手机的手电筒灭了，借着月光和停车场的灯光往前走。
    “你俩戏份重，正式开拍的时候记得带花露水，这地儿的虫子毒，”她边走边交待，“到时候得住房车，没有这些驱虫的东西肯定不行……”
    梁语正要回答，忽然发现前面的草丛动了一下。
    “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吗？”梁语还是接话了，不过接话的同时又快步上前拉住了孙小爻，“我们第一次进组没什么经验，您跟我们说说吧。”
    梁宿也发现了。
    她默默走到最前面，努力分辨那是个什么东西。
    孙小爻感觉出一丝不对。
    但她视力不太行，所以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只是配合着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
    又往前走了十来米。
    刚才晃动的草丛中蹿出一个黑影。
    “我杀了你们！”
    速度不算快，动作也不算矫健，但还是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手上好像还拿了什么。
    纵然提前做了准备，此时此刻还是有些忐忑。
    不过梁宿除外。
    她已经看出来那是个女孩儿了，而且是个因为蹲了太久腿已经麻了的女孩儿。
    大概是真的恨极了。
    这种情况还能成功拿着刀冲过来。
    然后随随便便被抓住。
    梁宿不敢动作太大，怕把人磕地上磕出毛病来。
    她只是把抓着那人的右手手腕，把刀抢了，然后又在她的膝窝踢了一脚。
    梁语是意外的。
    但她只是意外过程的简单，结果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孙小爻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要经历“午夜惊魂”了，脑子里都闪过各种不同创作了，结果就这？
    一口气提起来哽在喉头。
    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没有的，因为从遇险到平安都过于轻松。
    取而代之的失望。
    当然这肯定不能说出来。
    所以她清清嗓子，打算“死”个明白：“你是谁？”
    对方并不回应，只是咒骂。
    声音有点耳熟。
    梁语打开手电筒，灯光照过去的时候三人都有些傻眼。
    “李棠？”孙小爻皱起眉。
    不是因为这人刚刚打算杀她，而是因为她现在的样子。
    憔悴根本不足以形容她。
    ——头发微乱，脸上没有画浓妆却依旧面色惨白，更显得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吓人。过大的眼睛里除了恨意还有血丝，身上穿了件臃肿的黑黑色卫衣。
    跟前几天嚣张跋扈的女人比简直判若两人
    “别假惺惺地看着我！”孙小爻、梁语眼中一闪而过的同情让她气急，却也让她克制不住情绪。
    她抽抽搭搭哭起来。
    “为什么做那种事！为什么你们做了那种事之后还能装得出这种表情？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我可以道歉的……
    为什么一定要逼死人！
    呜呜呜……
    我真没用……
    问问，我是个没用的姐姐！没用的女儿！
    你们也把我杀了吧……
    呜呜，我不要去警局，我不要去……”
    她哭得太惨了。
    不过话虽然说的颠三倒四，却还是有些信息量的。
    她家死人了。
    她觉得凶手是郑晓东、孙小爻夫妻俩，外加梁宿、梁语姐妹二人。
    也不怪她。
    毕竟确实和他们都有过节，而且就在四天前。
    手段太蠢。
    自不量力。
    但可以理解。
    梁语最终还是按住了准备拨110的梁宿：“你说清楚，谁死了？怎么死的？”
    李棠不回答，只哭。
    孙小爻补充：“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棠还是哭。
    梁语无奈：“是不是你妹妹李蒂？”
    这下可好。
    猜中是猜中了，李棠的眼泪也淌得更厉害了。
    梁宿拿着刚刚从她手里抢过来的美工刀蹲下去看她，因为突然靠近把对方吓了一跳，一时倒是忘记要继续哭了。
    梁语想乘胜追击。
    没想到梁宿语出惊人：“你是挺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