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自然对燕送舟的“自作主张”没意见。
    两人沉默地相互配合。
    不过接下来就只剩下煮饺子了，蘸料也就是醋和油辣椒，与其他们自作主张不如每个人根据自己的口味去调。
    两个人站在烧水的锅前面。
    锅里的水慢慢沸腾，热度攀升，锅底逐渐有小水泡生成、上升，最后在水面破裂。
    水面不复平静。
    就像看火的两个人的心情一样——他们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也知道对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只是他们都在等。
    在等对方先开口。
    锅底出现气泡后就离水沸腾不远了，气泡肉眼可见得越来越大，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终于。
    水彻底沸腾。
    燕送舟回身去拿捞饺子用的漏勺，梁语去拿碗筷。
    前者负责体验打饭。
    后者负责分发饺子。
    燕送舟冷不丁开口：“你们今天在车上聊了什么吗？”
    他一上车就感觉到了，燕留风看上去和平时的区别不大，但他是可以看出来不同的。
    燕留风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虽然没什么严重的负面情绪，但他现在情况特殊。
    燕送舟不能不刨根问底。
    就算不觉得梁宿、梁语主观上会有什么恶意，他也必须得得搞清楚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在旁边等待的梁语意外他的直截了当，但又没那么意外。
    他不希望把时间花在言语间无意义的弯弯绕绕上，这恰好能说明他的急切。
    梁语接过第一碗饺子放在灶台上，没立刻端着出去，
    她是可以共情燕送舟的，所以她也没搞语焉不详那套：“跟他说了下你为什么不在车里，然后聊了几句他那条项链。”
    燕送舟的眸光晦暗不明，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是有挣扎吧？
    梁语不确定。
    “你们对那个感兴趣？”
    “很难不感兴趣吧？毕竟挺特别的。”
    两人均是话里有话——
    他们现在谈论的既是项链，也是项链背后的秘密。
    “也是。你们是该感兴趣。”
    “燕留风说，那条项链坏了但没修好。或许，我和姐姐可以帮忙，找人或者找修复方法之类的。”
    梁语只是在说她想进一步了解那个秘密。
    但在燕送舟听来，这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她反复咀嚼这句话。
    尽管思考之后得出了对方实际知道的东西没那么多的结论，但这不妨碍他在初听这句话时心头猛颤。
    不过他也习惯了把自己的情绪压在心里。
    “这期节目结束之后再说吧。”燕送舟的回应模棱两可，偏偏面上温和的笑容无懈可击。
    梁语也笑：“这不是客套吧？”
    “不是。”
    “那就好，”有这句话就够了，本来也不能指望在节目上靠打哑谜把事儿说透，“我先把这碗饺子给老板送过去。”
    “好。”燕送舟目送梁语走出几步。
    不紧不慢又捞了一碗交租给目前没工作，处于待命状态的工作人员，然后才快步走出去追着梁语。
    【嘶……这个小氛围……】
    【他们这段话好像很有深意的样子，虽然我不懂具体是什么，但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又开始好嗑了？】
    【不是你的错觉！现在这俩又有拉扯，又有小秘密。】
    【我就知道我cp是真的！】
    【嚯嚯，大燕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一起出去吗？他盯这么一会儿是干嘛？啧啧啧。】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等着捞饺子？】
    【那也不用盯几秒吧？】
    【我不管，我都嗑冷cp了你让让我，刻意避嫌的cp才是最真的！我要造谣！大燕编的故事都是真的！】
    【你……我……】
    【孩子为了吃口“花雨送舟”饭已经疯了，诶，怜爱一下。】
    虽然两个人人气都不错，都有自己的粉丝甚至是毒唯，但今天，能盯着毫无波澜的任务过程坚定选择蹲守直播间的人里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cp粉。
    不过直播间的其他人对这群人的接受度还挺高。
    .
    一是，大热都被拆cp偏它最争气。
    梁语和燕送舟的cp虽然热度很一般，但好歹有点热度且比较正常。
    不溺爱还能怎么样？
    二是，人都过来给直播间撑热度了，人嗑的cp好不容易有点儿有意思的互动，炸出来几个平时不怎么发言的id。
    人想嗑就嗑点儿吧，别再给孩子饿死了。
    .
    总之。
    人一少是非就会少。
    梁语、燕送舟这边的直播间氛围还挺和谐的。
    两人的任务也很顺利。
    大家一起吃饺子，主打一个热闹，而且相较而言饺子店的老板应该是所有老板中满意得最不违心的。
    加上想说的话说了，两人回酒店的路上交流得还挺多的。
    弹幕又是一阵狂喜。
    听着两个人说话，回程的路都变得不那么漫长了。
    商务车稳稳停下。
    燕送舟自己先下车，然后绕到梁语那侧，拉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梁语偏了下头。
    ——这行为有些刻意，且反常。
    不过她只迟疑了两秒就选择配合，然后在下车的时候看到了即将停下的、载着燕留风和阿纳托利的那辆商务车。
    梁语是服气的。
    而她服气的时候是不吝夸奖的：“真敬业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两人相视一笑。
    只看这一小段互动倒是挺像这么回事的。
    可惜。
    目光在短暂相接后错开。
    他们站在原地看逐渐靠近的车，也等着车上的人下车。
    “来而不往，非礼也……”对话继续，梁语意有所指，“燕哥，不知道这个人情该怎么还才比较好？”
    “这个恐怕不该由我提。”
    “这可是你说的。”
    燕送舟想反驳，但另外一辆商务车已经停了。
    燕留风和阿纳托利先后下车，有点尴尬。四个人打过招呼，结伴往酒店一楼被节目组包下来的大休息室走去。
    气氛有一丝尴尬。
    梁语主动开口：“你们还挺快的。”
    阿纳托利可能是有些受挫，所以没回答。
    原本想看热闹的燕留风只得顶上：“虽然雪国菜和华国菜很不一样，但做饭的过程总是可以触类旁通的。
    我们能那么快回来多亏了阿纳托利。”
    “害好。”阿纳托利谦虚道。
    梁语因他的端着架子的说话的样子惊讶。
    燕送舟没有接话。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被尴尬浸染的两个人均是微微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