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宿的角度完全能看清厉寒鸣和厉寒昀的表情变化，她也察觉出不对。
    厉寒昀这人虽然讨厌，但智商没啥问题。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问不出“你们是找不到适龄演员了吗？”这样的问题的。
    而厉寒鸣。
    说实话，这小子虽然喜欢和厉寒昀对着干，但他从来没嘲讽过这个“哥哥”。
    当然，那很可能是上节目才有的伪装。
    但即便是伪装也不该冲动戳破——厉家可不是梁家，他这么口无遮拦地把家里那些糟烂事捅出来，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够他喝一壶了。
    就因为厉寒昀质问他？
    可厉寒鸣只是年纪小，实际上却不是沉不住气的。
    再就是他的神情变换……
    梁宿摸了摸下巴，看够了厉寒鸣改看厉寒昀。
    厉寒昀的表情还是那样。
    冷冷的。
    好像看不起所有人。
    又好像没什么表情。
    明明他刚才还在因厉寒鸣的话发怒，明明厉寒鸣的话更像是顶撞，但他居然没有继续和厉寒鸣继续斗嘴，也没有发火。
    他的愤怒好像被中断了。
    不是被强压下。
    是中断。
    好像某根弦一变做两截之后那些情绪被彻底抹掉，厉寒昀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那对剑眉还纠缠在一起。
    像是解不开的麻线。
    梁宿好像抓住了什么，但还不够，还不能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不过这不影响她继续观察众人的反应。
    梁语在思考。
    燕留风有些疑惑。
    燕送舟也在思考，只多看了眼厉寒鸣。
    杨八叶、杨九叶纯震撼。
    程宇星、程昱两脸懵逼。
    哦。
    还有阿纳托利，所以是三脸懵逼。
    燕送舟再次发挥职业优势，拉走了和他相熟的厉寒昀，然后申请关麦，方便话疗。
    他说厉寒鸣愿意的话也可以找他，但被拒绝了。
    很合理。
    毕竟“原书”的剧情虽然没提过男主有没有病，但提过男主常找他的医生朋友问诊。
    和现在的场景也算是对上了。
    梁宿眯了眯眼睛。
    再次看向并看不透的燕送舟——他肯定也看出来不对了。
    但他现在这么做……
    是想用心理问题掩饰厉寒昀刚才的异常吗？
    梁宿不确定有没有这种病。
    但有的时候要得就是不确定。
    毕竟燕送舟是专业人士，你不确定，但他这么暗示了，你就会觉得他暗示的就是真的。
    目送两人离开。
    梁宿脑内的思绪乱中有序——
    .
    他到底是什么人？
    穿越者？
    带系统的挂逼？
    他和厉寒昀到底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他对厉寒昀的态度又为什么如此微妙？
    .
    梁语扯扯梁宿的袖子，显然是已经有了猜测，只等关摄像头关麦之后私下交流。
    她抬起手，想去拉梁宿——
    结果被厉寒鸣抢先了。
    而且她拉的是梁宿的手腕，颇有些霸总的气势。
    梁语：？
    燕留风：！
    两人的心声在此刻空前一致，除了脏话还是脏话。
    表情也是同样的瞳孔地震。
    但是。
    厉寒鸣没拉动。
    空气因尴尬有一瞬凝滞，这让他暂时从他的情绪里脱出来一些。
    “不好意思，下盘比较稳。”
    “……”
    厉寒鸣依旧没有松手。
    直到梁宿开始数数：“1，2……”
    “三”刚发了个“s”的音出来她的手腕就被松开了，但厉寒鸣还是看着她。
    他的脸上有烦躁。
    也有纠结。
    “虽然我们现在不在华国，但是……”梁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但是在晚上十点二十五分说话依旧是不犯法的。”
    厉寒鸣被哽了一下。
    之前不想说话，现在是说不出话。
    脑子彻底不再被烦躁和隐隐的恐惧占据，理智迅速战胜感性，但他还是花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下一句话：“我本来是希望你跟我出去一下，跟我谈谈心的。”
    “我？”
    厉寒鸣点头。
    梁宿眼睛一亮。
    ——还有这种好事？
    打算把自己的小秘密和盘托出了？
    但好歹找个借口吧！
    “不是，放着医生不要你找我这个病人，胆儿够肥的啊！不怕我给你带跑偏了？”梁宿带着笑暗示道，“这合适吗？”
    “你说得对。不合适。”
    说完这句话厉寒鸣就快步离开，回自己房间了。
    梁宿笑容消失——
    你tm……
    什么玩意儿？玩儿呢？
    不可理喻！
    简直不可理喻！
    “导演！我也要闭麦！”梁宿说得咬牙切齿。
    但她没有管严又是怎么回应的，气冲冲地拉上梁语离开。不过他没走几步又折回来，用另一只手把燕留风也拉走了。
    动作一气呵成。
    没人反抗。
    而且乍一看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细细思考又哪儿都不对。
    .
    一通操作猛如虎。
    直看得人男默女也默。
    .
    对此，外国友人阿纳托利评价道：好混乱的关系啊。
    .
    集体观影环节就这么在不明不白的冲突，和莫名其妙的对话和事情发展中草草结束。
    处于事件中心提早离开的几人全部申请关麦。
    严又一寻思——
    事情还是只有半截的更能调动看客的情绪，再说他们拍综艺也是有基本法的，保护隐私也很合理嘛！
    同意了！
    果然，弹幕的数量再创辉煌。
    或者说群魔乱舞。
    不过绝大多数人更乐意用阿纳托利的评价刷屏。
    剩下的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迷茫又尴尬，弱小又无助。
    这时候还能勉强开朗的只剩下阿纳托利了。
    “窝去睡觉，”他一本正经地告别，一本正经地搞笑，“再见，谢谢，晚安。”
    其他人也各回各的房间。
    虽然大家都还开着直播，但有因就有果，热度最高的房间是阿纳托利的。
    他这个外国人反而是和观众互动得最多的。
    其他人要么主动沉默。
    要么就直接是默剧。
    燕送舟和厉寒昀在二楼的阳台，他们保持着社交距离交谈，没什么过多的动作。
    似乎真的和燕送舟说的一样，只是在心理辅导。
    没有声音。
    画面单一。
    再好奇也很难长久地留下观众。
    而梁宿、梁语、燕留风这边，不得不说，小动作有，大动作无，同样也满足不不了大多数观众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