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四月十三。
周时潇那时候就已经在忙着长宁的婚事了。
过了午时,太阳不那么大了,林湘韵和春雨便去了花园里散步。
忽地,林湘韵想起来小时候二人编花环的场景,兴致勃勃的也编了一个,当即便准备给周时潇送去。
到书房时,才知道周时潇临时被皇后传了过去。
林湘韵便进去等了。
过了许久,正看着书的林湘韵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周时潇回来了。
刚抬起头,发现是——黄鸣山。
二人皆是一愣,春雨冷声道:“没人说我家侧妃在吗?怎的还进来?来人!”
林湘韵止住她,“无妨,许是丫鬟忘了。”
“想来你与殿下有事相商,本宫便先回去了。”
说着,林湘韵也是识趣地起身。
快要出去时,黄鸣山叫住了她。
“侧妃娘娘,安小姐之事您还好吧?”
听到这里,林湘韵脚步一顿,似乎没听明白他这话里的含义。
鬼使神差地回过头问了一嘴,“什么事啊?”
黄鸣山也很是诧异,愣了一瞬才解释道:“那日,臣还以为吓到侧妃了,毕竟安小姐死的实在是惨,衣服都被撕……还……耳朵都没了……”
林湘韵脑中嗡的一声,勉强扶住门框定住身形。
后面的话都没听清。
黄鸣山还在自顾自的说,在林湘韵眼里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要吃人。
“你闭嘴。”
林湘韵有些发晕。
为什么这些她不知道?
周时潇只是说是被割了耳朵划毁了脸而已啊。
叨叨不停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湘韵平静下来,坐下让黄鸣山又重复了一遍。
黄鸣山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可看着她身后丫鬟恶狠狠的模样只好又说了一遍。
“就是安小姐是隔壁村落去树林里挖蘑菇的人发现的呀。”
“看见的时候,没穿衣服,衣服都被撕烂了,尤其下身。”
黄鸣山又想了想细节,“仵作说她腰带上有一根红线,应该是系香囊用的,系了好几圈呢,看起来蛮重要的,应该是嫌碍事被扯断了。”
黄鸣山想了想又接着道:“她后背上还被刻了字,是娼妇两个字,耳朵被割掉了,面容毁了。”
说到这里,黄鸣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听着很是残忍。
“仵作验尸后,发现她已经被凌辱过了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黄鸣山犹豫了。
林湘韵也忘记那日自己怎么回去的了,只知道回去后昏睡了许久才醒。
醒来时,那些话还在耳边响起。
纵然林湘韵赐死过不少人,可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况且她也从未听过也未曾见过她们的惨状。
可安知秀不一样,她没有错。
就算有错,皇帝已经罚过,又何来的错?
林湘韵根本接受不了前一日还赠送自己灵石的人,第二日便这样惨死在京郊。
毁了清白,哪怕是死了家中也不敢轻易来认。
可怕的是,这些消息,林湘韵根本就查不到。
如果不是今天听黄鸣山说起,她压根不会知道原来事实是这样子的。
周时潇如此刻意瞒她,这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他的妹妹。
第二日,林湘韵便让阿袭拿了一个黑袋子出了宫。
让黄鸣山打探一下,此事是谁?又或者他怀疑谁?
黄鸣山是个心善的,也许是知道林湘韵不会将他泄露出去,才如实相告。
并且将四十两黄金退了回来。
周心芙。
长宁公主。
黄鸣山没说别的,只是说了两个字——公主。
余下无需多说。
听到消息,林湘韵淡漠许久,猛地将茶杯扫在地上。
碎了一地。
“周时潇可真是个无情之人,为了袒护他妹妹,无辜之人便不管了吗?”
“什么颜面?他若想着皇家颜面,那晚就不会宠幸崔瑶!”
林湘韵眼睛通红,闭着眼睛缓了好大一会。
四月十六,此时此刻。
周时潇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什么样子,你不应该是最了解的那个吗?”
林湘韵从回忆里出来,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冷道:“我就问你,凶手到底是谁?”
“我查不到,又或者有人不让我查。”
林湘韵语气放轻,看着他。
周时潇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有些不耐,“没有凶手,只是被……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林湘韵被气笑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运气不好?运气不好?”
林湘韵连问了两遍,可周时潇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
理所当然中沾了点不耐和心虚。
林湘韵点点头,“好,运气不好。”接着压下情绪,“你知道安父请辞之事吗?今日刚刚入京。”
“你知道的是吧?长宁大婚而安父却孤身一人进京去领她女儿的尸体,你也知道,是不是?”
“你连句解释都没有?舅舅将此事交给你,你就这是这么办的?”
林湘韵大口呼着气,根本忍不住的落泪。
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林湘韵也算是彻底失望。
“我就问你,谁杀的她?”
林湘韵不受控制的摇头,挤出这句话。
周时潇舔了舔上颚,许是被逼急了又或是说中了他,“没有,我都说了,是强盗。”
林湘韵猛地站起身,将面前东西掀在地上,情绪激动,“你少拿这话诓我!谁是凶手你不知道吗?”
“我去查了你为什么瞒着我?”
周时潇逼急了将羹汤狠狠甩在地上,对着比她矮了一头的林湘韵道:“瞒?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你觉得是长宁?”
周时潇破罐子破摔,将话捅了出去。
说完,眼睛猩红的瞪着她。
“她是你妹妹,安知秀是我朋友!你帮着长宁掩盖她杀人的事实是吗?”
“你脑子里想的,长宁是你妹妹,你得帮衬着,可她呢?安知秀她有什么错?”
“就这么白白死了?连清誉都没有!”
林湘韵眼泪掉落,盯着他,想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反观周时潇面色晦暗,不知心里盘算着什么。
半晌,林湘韵轻咳两声坐下。
周时潇开口了,“明知故问,你图什么?”
说完,便转身走了。
留下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