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伸手去抓淬血令,却被一阵温度滚烫的冒着烟的热气灼伤了手心。
“已是半夜,回去吧。”
轩聂却安然无恙地接过两枚淬血令,对他说。
宇唯将口袋里的冰檐棍又是一扯,将他们又送回异度空间,包括扶摔倒的兆环起身的遁裴。
依纯的杀瀑戟和狂余的狂魔掌与轩聂的两道波黎光平分秋色,在空中掀起一道道焰浪,族长的卸仙劲因空间移动使不对地方,徒劳无功。
宇唯又是越过围栏,往楼下跳。
“是朱雀!”狂余恶狠狠地点破道,“看来他就是宇唯!”
因透过天井见识过宇唯的朱雀之火,狂余十分笃定。
陆医生已被眼前的变故吓得不轻,但一听到宇唯二字却来了精神,誓要与病魔宿命争长短,沿着火光的方向疾跑而去。
“算了,他早晚得死,又不迟那一天两天。”
宇唯未死,依纯尚有一口气吊着,宇唯若去,恐怕她也命不久矣。
“兆环哥,你怎么出来了。”
依纯关切地问。
“你们说,宇唯来啦!?”
兆环欣慰地问。
“他算什么?不说他了。”
宇唯现在有一帮人,而且还在医院,在他们眼皮底下躲猫猫,依纯感觉事情不简单,忙吩咐手下去查清楚来龙去脉。
两枚淬血令都有同一份内容:“忌命台有变,因近日木门遭受重创,特求命忌中人出手援助,烦请忌命之子担任反盗盟主,步论山八十一脉全系于此,万勿推辞。”
轩聂的淬血令又多了份文书:“你且从旁协助反盗盟主,若有违天理,杀!”
“杀谁?杀我?”
宇唯仰天大笑,轩聂莫名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却说宇唯众人又躲过一劫,大半夜的在病房里欢呼,宇唯卸了妆,那洁白帅气的面容使碧颖看呆了。
热丹却心事重重,冷言冷语语地应付着吾铭热情的追求,宇唯看到,已知这注定是个死局,也并没有多在意。
“吾铭,你奶奶的案子查得怎么样?”
宇唯的话像击中吾铭的软肋。
“正在调查中。有进展我会告诉你。救巨人的事可能要延迟了。”
“没事没事,理解理解。其实我也一筹莫展。”
在族长和狂余的对决中,旷业和理激打起赌来,旷业赌族长赢,理激赌狂余赢,一时争得面红耳赤。
劳闲这胖子却只顾往自己嘴里胡吃海塞,肿胀的肚皮不一会又沉甸甸了起来。
韵萍也回来了,看着热闹的病房自己却呆呆的。她扫兴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啦。”
“正有此意。”
热丹惦记着她的美容觉,拖着慧华要走。
刚顾全大局,保护碧颖,现在还是颇有微词的。
一想到匀佑,她就觉得美好而头大。
而宇唯,却是她可及却不想望的一个噩梦,梦中他的酮体让她觉着一阵恶心,清晰显现,头剧烈的痛。
她开始暗暗流泪,让泪水冲刷心中的悔恨。
“对啊,都休息啦,恐怕奕林他们会寻到这里。”
轩聂也附和道。
“怕什么?有缺耳大叔,族长,你和我,怎么样都可以将狂余耍得团团转。”
宇唯口气不小。
“行啊,有点东西……可否跟我讲讲你是如何认识这个非洲酋长的。”
待送他们入住家属宿舍楼后,回来的路上宇唯把在黑人岛上的经历一五一十讲给轩聂听。
尤其是被黑狮子吃了那段,更是让轩聂直呼肯定是做梦。
陆医生老早地就坐在病房里等宇唯,遁裴在那应付了半天。
“快点吃药睡觉。”
见宇唯步履蹒跚地进来,陆医生好像找到了存在感似的说。
“遵命。”
宇唯不再多事,顺从道。
打从外面回来,轩聂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对宇唯更是放心不下,便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和陆医生商量:“你好,陆医生,明早我们可能要赶去步论山了,那里晨钟暮鼓的,或许对宇唯的病有好处。”
“你们忌命界的事我不清楚,如果去步论山安全,在陈亦署卿同意的情况下,那就去吧。”
陆医生推卸责任一把好手。
宇唯又服下药,整个人昏昏沉沉,像是被电疗过的行尸走肉一般,只眷恋被窝的温暖。
遁裴在外面守着,打着盹。
轩聂则在楼梯口使劲地抽着烟,不出所料的话,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即使是朱雀可以带他们逃离,恐怕也要避开危险区域。
他见到陈亦和吾铭一起来,忙低声道:“宇唯睡下了。你们在调查萧q老婶一事吗?”
二人都不回答。
“不好意思,是我多嘴。吾铭节哀。”
又重归平静。
睡前族长大叫快放他出去,他时日不多,得去找小儿子。
于是兽长老,植长老护送着他离开了。
这一夜宇唯也睡得很好,像是把日后的好运气都预支了,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死这么舒服,无牵无挂。
宇唯对自己四岁以前没记忆,但打小就不怎么睡得好却很深刻,总爱闹腾,做的梦更是天马行空,千奇百怪。
从飞机上掉落是常事,老虎和蛇也梦到不少。
这两天能够在梦中见到芸庄和热丹,也让他仅存的多情又再次引爆,或许在梦中,他能做出不一样的事,说出不一样的话来。
早晨八点醒来之时,宇唯隐约感觉时间被重置了,像是有个神在暗中操纵他的睡眠时间,本来是七八个小时,在他看来只有短短的几秒。
就这样宇唯伸了伸懒腰,起床打开窗户,让日光更热烈地照进来,已是春分时节的天气,万物复苏,蓬勃生机。
宇唯给热丹发了句“早安”,吹着口哨,洗漱一番。
“乒铃乓啷。”
此时病房外忽然打斗声阵阵,像是有人要闯进来。
遁裴慌里慌张地在门外道:“少主,是奕林的手下!”
意料之中,宇唯甩出凌隆锤,正欲角逐。
空间里缺耳吭哧瘪肚着说:“从窗户这边逃走,没必要在此刻起冲突。况且有狂余把守,没有波黎光你应付不了的。”
宇唯觉着在理,忙唤遁裴进来,刚又想坠下危楼求生,却看见一把如同飞碟似的波黎光悬在窗外,看来牡聂哥和缺耳大叔想到一块去了。
宇唯打开窗户,拉着遁裴往波黎光上面跳,忽然那波黎光得意了起来,左摇右晃,变成了杀瀑戟,宇唯察觉不对劲,双脚却早已被黑色的烟雾紧紧拽住。
“是杀瀑戟!”
宇唯连呼不好,中了依纯的以假乱真之计。
遁裴却如履平地道:“少主,看我的!”
只见他弯下腰在戟面敲了敲,顿时有如敲山震虎般,那戟便只乖乖地往地上飞去,任依纯怎么操纵都不“听”。
狂余见状又运气成风,但那戟也只犹豫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术?”
宇唯惊叹不已地问。
“魔术里的门子。”
“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宇唯赏识道,但他早已无钱可赏。
刚刚那个杀瀑戟是怎么回事?宇唯问忌命册。最近他发现忌命册不仅是记载着陈年旧事,就连当下发生的事情也能做出反馈,好像在不断的更新当中。
杀瀑戟被前人设过机关,只要沿着老法子就能控制一二。
原来如此。看来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才知道?
笑话,预判所有人的预判!
他们已经来到医院外的一条暗巷,隐蔽异常。
忽然听到医院内传来悦耳的歌声,宇唯这才想起昨日热丹所说的话,是慧华姐唱母亲写给他的歌,莫名的一阵感动,又莫名的一阵难受。
感动是自不必细说,难受却是隔条巷子不能现场鼓掌。
宇唯不知道,院墙内那些心理脆弱的病人都仿佛看到了阳光。
动听的旋律在医院上空飘荡,以温暖的曲风涉略暗黑国度,高音又陡变间直击天灵盖,渡人更救人。
宇唯心想,比起亡灵之音,母亲的歌要甩它好几条街,下回一定要记得问慧华姐它叫什么名字,现在暂时给它取名叫忌命歌者。
母亲一家是书香门第,除了二姨宗蕾是护士之外,外公曾是忌命校长,母亲跟外婆是有名的忌命师,小姨跟舅舅分别是忌命作家和忌命画家,曾创造出轰动一时,万人空巷的作品。
宇唯听得心旷神怡,正欲踏歌而行,缺耳却说:“非常之时,当召非常之兽。饕餮尝试召唤一下。”
在所有忌命兽中,宇唯最讨厌的就是饕餮这种似兽非兽之态,一想到要与之共处就双手一摊,望穿天涯。
饕餮是木门的镇门之兽,自木镇那代起就难觅其踪影,木镇等人也只是在地牢修缮之时得以一窥,称它为“那团怪物”,那天地牢失守也未见它露面,所以也似乎只是个传说,却不知宇唯早已会召唤它了。
可能是一种惯性吧,宇唯还是先召唤出了朱雀,多帅气呀!宇唯觉着,反盗盟主难道不应该乘风而来,遗火远去吗?
本来,不管它什么主,真正高明的人总要推托一番,道一句既然大家都不行,那就勉强让我当的场面话,但高调年少的宇唯直接跳过,锋芒毕露,对号入座。
这也是他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地方……
眼看着杀瀑戟就要暴露他们的位置,宇唯和遁裴赶紧骑上朱雀,往步论山方向飞去。
“慧华姐,你唱得好好听!谢谢你!”
宇唯的感激在空中飘荡,像开广播大会一样,医院里的病人只觉着电光一闪,歌神下凡般。
却说慧华今天看见宇唯没来,也有些怅然若失,这时又听到宇唯嘹亮的声音,跑出大厅看见天边的火烧云,知道宇唯肯定是肩负忌命之子的责任,不由得心满意足,又为他唱起送别的歌。
宇唯只离那歌声越来越远,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
忽然眼前两道金光一闪,轩聂踩着波黎光赶了上来。
“对了,聂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未完成,你且去忌命台帮我应付一下,我随后就到。”
朱雀在空中好似悬崖勒马一样,幽鸣嘶吼,调转方向,在轩聂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往麒北飞去。
轩聂既着急赶去忌命台,又担心宇唯冲动盲目,自投罗网,只好拨通胖子和瘦子的电话前去探查,自己再定策略。
宇唯却是往五巷七座而去,看来与生虫是要有一次交锋了。
小时候听闻这位劣迹斑斑的大伯,在所有人为之不耻的唏嘘感叹中,宇唯不谙世事却也心生鄙夷。这申丛,绰号生虫发起狂来连自己的父亲母亲都打,简直是骇人听闻,比木锦可恶百倍。
因是白天,赌徒自然都在睡觉,五巷七座的门给锁上了,遁裴连忙上前解锁。
门环锈迹斑驳了回忆的眼,推门而入尽显主人的气场,青苔布满绿色的墙体,像说不清的心事在诗里酝酿。
通往客厅的门半掩着,遁裴轻轻地将它推开。客厅里摆着四张自动麻将机,满地的烟蒂,烟灰,让人心生厌烦。
“哈哈,有了。”
宇唯像参禅顿悟了什么似的,走到麻将机前,将四副麻将里各抽了一枚藏于口袋里,因是自动麻将机,所以每颗麻将都是有磁性的,少了一颗就废了。
宇唯走出了五巷七座,像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一样,这里没有万迁君庐那么嘈杂,没有那么多惺惺作态的邻居,简单而又满足的感觉,在这大好的春日又变得鲜明起来。
“走!”
“且慢!”
宇唯一眼望去,却是恒坚,不由得内心满腔怒火。
“你还没死啊?”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
宇唯借助凌隆锤的攻势,违背自己的诺言,不由自主地模仿木锦的木锤取物,直逼恒坚,恒坚甩出圆月弯刀,但一直在防守,无从攻击宇唯。
“若是我将今日之事告诉生虫,你会怎样?”
恒坚狡黠道。
“正愁无人告诉他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个狗东西。”宇唯不甘示弱道。
“十日之后,我在忌命馆与你赤手空拳一战,我代表我师父狂余,你代表谁都可以。不然,小心我血屠忌命馆。战书我已下,到时来便是。”
“哈哈哈哈,你个胆小鬼,还想十日之后?此刻便叫你五马分尸!”
宇唯豪不畏惧道。
“小心有诈。”
缺耳提醒道。
“要的就是有诈,预判他的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