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冷静一点!”
芸庄在棺材里也看到这一切,一开始还幸灾乐祸,但她也想象不到宇唯因爱生恨,因恨生怒会如此强烈,那气焰竟将弃子棺在原来的位置上活生生地推离了几十米。
烈火密布了她的视野,芸庄由最初的看好戏到最后想早点结束这种乱糟糟的心情。
远方上空,一座热气球缓缓而来,乘坐在上面的鹰茂与疯婆狼狈为奸,立马勾搭上了。
这原本是梦季杜准备的一步杀招,只要三对夫妇全坐上去游玩,不摔死也会被烧死,有关于这场同时改变时间与命运的悖论,让此刻在眼前的宇唯显得愈加矛盾重重。
鹰茂和疯婆见下方战火纷飞,烽烟四起,更加坚定了出轨私奔的决心。这鹰茂贪恋疯婆的美色,疯婆则享受鹰茂给他带来的安全感,以及沉寂多年抓痒挠腮般的刺激,两人一拍即合。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那些相聚与别离是那样悄无声息,却又恰逢其时。
而此刻仿佛光是火焰,已传达不了宇唯惊人的愤怒,他身上所有的忌命封印诀,被展露了十之八九,若每道封印所能代表一种行诀,五行龙就绰绰有余地诞生了!
那声嘶吼,响彻云端,五行龙在宇唯还未召唤时就已赫然盘绕着热丹出现了,无需冰檐棍与凌隆锤,它的龙头,龙身,龙爪,龙鳞便被五道行诀缚住,栩栩如生,气势恢宏。
宇唯也能感应到,但并没有扬眉吐气之感,只沉浸在一种极度的苍凉悲痛中。
五行龙只一吐一纳,那喷薄的气焰就将梦季杜掀到了几百米高,之前一直是宇唯的各种术诀围绕着梦季杜,此刻梦季杜已是废人一个,对付他简直杀鸡焉用宰牛刀了。
整个荒岛,所有的忌命兽,都躲在自己的窝里瑟瑟发抖,不安地掘土或者无目的地徘徊,像是要发生地震或者海啸,大自然的灾难如神一般的即将降临,天地为之变色。
命领陀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惊惧交集,眼下只有将五行龙的主人宇唯打醒,才有控制它的可能。
但就算宇唯属于清醒状态,小小年纪如何驾驭五行龙?
就连自己都没有这个把握,这又是一个问题。
缺耳也被那股惊天动地的杀意惊醒,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犹如父亲的背影明暗相间地挡住了帐篷外的阳光,不觉又是一阵心力交瘁的头痛。
忽然那背影跨出了帐篷,篷布被狂风吹得呼呼飘扬,过了几秒,整个帐篷被飓风吹翻。那风似一把把冷冽的刀,吹得人生疼,衣服,皮肤,头发,都被无形切断,砍断,斩断。
缺耳不知自己在哪,但他知道这里肯定遇到大麻烦了,忙召唤五行兽,只是它们出现后都杵在原地不敢动弹,发懵呆傻,好像来到了一个他们无法触碰的世界,浑身只散发着少许五行能量,勉强自保。
此时荒岛上的五种属性——金木水火土像有了磁性一样,各行其道地汇聚一起。
几公里外的海边,波澜涌动的水面漂浮着一截截木桩,将整片海岸包围,一块块巨石像打水漂一样在水面跳跃灵动,那些摩擦产生的火焰,形成万道金光的抛物线,金子无处不在,洒在龙身上像沐浴般。
而五百米的高空,一颗威严无比,硕大无朋,棱角分明的龙头俯瞰着这一切。
恐怖如斯,让人望而生畏,只能臣服,别无他想。那龙角风驰电掣,那龙眼遥望九州,那龙须金光闪闪。
五行龙的头只轻轻一甩,三百米开外的热气球就破了,鹰茂和疯婆不得不弃球而逃。
“别杀我,再杀魂也没了。只有我能救她!”
空中的梦季杜一直往下坠,濒临死亡边缘,忽然变聪明道。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宇唯单手将梦季杜托起,踩着凌隆锤,闯过层层五行阵,来到热丹身旁。
热丹双眼紧闭,脸色泛白,手脚冰冷,幸好有五行龙的能量维持着才勉强呼吸,在鬼门关前徘徊。
“她有,她有身孕,还有阴阳眼!”
梦季杜用手在离热丹额头五寸的地方感应了一下,好像吓得不轻,有些语无伦次道。
“那又如何?”
宇唯想起热丹那时也是在这荒岛之上跟他说过她有阴阳眼,当时以为是吹牛玩笑,不料竟是真的。
“你确定要救她?必须打败五行龙,如果真的打败,这女孩腹中的孩子必是真命天子,而且还是龙凤胎!”
“你别骗我!”
“不敢不敢。”
梦季杜本已尽废,但为了活命全力支撑,脸上的冷汗不住地沁出,浑身发颤,说完便晕了过去。
“真是便宜托城了。”宇唯嘀咕道,仍旧斩钉截铁道:“救!”
宇唯问了忌命册,得到同样的回答,此外又多提供了一些额外的信息:比如对付五行龙需要五个各自掌握五行的高手,需要在冰檐棍上刻忌命文,需要古庙里的忌命锁。
不知不觉间,宇唯已清醒过来,但五行龙却变得更加混沌,不认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宇唯该何去何从?
宇唯将热丹送进狭刀的异度空间,将梦季杜送进冰檐棍的异度空间,命里面的金兵看住他。
感觉精力充沛却又焦灼不安,愁肠寸断。
他必须马上找到鹰茂,命领陀,疯婆还有缺耳帮忙。
此时弃子棺里的芸庄思涌如潮,妒火丛生。
这辈子让宇唯回心转意怕是难上加难了,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怦然心动才最为要紧。
至于细水长流来日方长她还懵懵懂懂。
她忽然想出个馊主意,决定惹怒五行龙,让它攻击弃子棺,最好将弃子棺砸烂,自己好脱身。
疾风中弃子棺在空中打着旋犹如回形飞镖似的朝五行龙身怼去,一声铿锵,撞到坚硬无比的龙鳞上,摩擦出一道道火光。
五行龙的龙爪只轻轻一抓,弃子棺就被擎住。
可那弃子棺也是金刚不坏,任龙爪如何挤兑,就是毫发未伤,还有点丝滑,脱离了龙爪,咕咚,掉进了大海。
芸庄抓了棺内的一把兽晶,咬了一口。
当她打算在这海上做好长期漂流的准备,就有四个人跳到了棺材上,在茫茫大海里把弃子棺当垫脚石了。
“老伯,麻烦由你组织一下如何封印五行龙。”
只听得是宇唯的声音。
“其实不封印也行,那五行龙我们不去惹它它是不会伤人的,若它想伤人,我们谁都逃不掉。”
命领陀抢先回答道。
“窝囊废!你就只关心你的亿兽和阎监牢。”
疯婆讥讽道。
“只有封印它,才能救回我未婚妻一命!”
宇唯急切道。
“瞧瞧!”
疯婆撇撇嘴,内心实在瞧不起自己的丈夫。
鹰茂长吸一口气道:“看你小小年纪如此痴情,封印也不是不行,只是就目前我们的战力要多费些力气。贼弟夫妇还有我老婆都在古庙里呢,我需去那里告知他们,取得瞬砂石,封印起来才有把握。”
“去吧去吧。”
疯婆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道。
“爷爷奶奶,我是你们的孙女芸庄,你们别被宇唯骗了,他到处拈花惹草,喜新厌旧,忘恩负义,他就是个薄情郎负心汉,把你们的孙女芸庄关在这弃子棺里好去和别的女人幽会,你们要替我做主呀。”
芸庄趁机告状道。
命领陀和疯婆互相对视了几秒,一个厚道一个嫌弃,当他们听到这自报家门的孙女内心都不由得一揪,如果芸庄说的是真的,那就该好好教育一下宇唯了。
鹰茂召唤出一只白骨顶,往古庙方向飞去。
疯婆瞪了宇唯一眼道:“这个芸庄说得可是真的?”
“我也想救她的,这里面有很多误会。”
宇唯咂舌道。
“什么叫也?你小小年纪脚踏两条船阿?”
“说的是你自己吧?”
疯婆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扯宇唯的衣领,宇唯侧身一躲,向后退去,不想失足跌进了海里,两根凌隆锤像救生圈一样浮着撑住他。
命领陀却阻止疯婆道:“算了吧,贼爷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无论事情怎样,我们替儿孙出头只会落得个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坏名声。”
“给我闭嘴!又是那套窝囊说辞与逻辑!离婚!”
“唉……”
命领陀一声长叹。
“宇唯他骗你们,那个昏迷的热丹,是我大姨儿子的未婚妻,已怀了他的孩子。今天不管你们如何表态,总之我不会让宇唯得逞。”
芸庄越说越气,在棺内抽泣起来。
宇唯这才感觉到芸庄的存在,之前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好像理所当然,自己虽偶有感动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今天总算领教了坏事一张嘴的厉害。
只好让他们一家人讨论去,自己可没时间在这耗。当下踩着凌隆锤也往古庙方向去。
此刻古庙里香火重盛,烟雾缭绕,一副副被蔓藤缠绕的金刚罗汉虽表情各异,又都凶狠鬼魅,堂中央的那尊庙神不事雕琢,却好似活菩萨,笑口慈颜。玉尼和宗瑜虔诚地跪地祈祷,贼爷则不安地踱着步,时而瞧瞧里面,时而看看外面。
刚庙里地面震动了一下,但丝毫改变不了玉尼跪拜的繁文缛节,当贼爷看到五行龙的背影时,一下子没了主意。
鹰茂等人他倒不十分担心,就是突然不放心宇唯,想跑出去看又怕和玉尼两人走散,只能干着急。
“玉尼,我去看看宇唯在哪。”
贼爷等不下去了。
“你刚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
玉尼白了一眼道。
“可那忌命兽庞大的未免也太恐怖了。”贼爷的左手又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只好敲打起空气,“算了,以不变应万变吧。”
玉尼仍一心朝拜,见那鼎炉香烟弥漫,烛台火势旺盛,这才舒坦欣慰道:“这就好!这就好!”
宗瑜擦干泪痕,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砂纸,卷开来是四枚古币铜钱,有些生锈的表面又染上了血红的印渍。
“大嫂!你要做什么?……难道?你?”
玉尼见状惊恐万分,表情却突然凝固,被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
“如果不能离婚,就只能做出改变了!我不再是我,他也别想好过!”
宗瑜狠心道,像在做出什么诅咒。
四枚铜钱被抛向庙神,掉落在四个方向叮里咣当响。
庙门口的贼爷只匆匆瞥了一眼,还以为她们在占卜算卦呢。
忽然庙宇的房梁上掉落下一把忌命锁,重重的砸在宗瑜跟前,却悄无声息,只泛着道道金光,震起层层灰尘。
那忌命锁有约1平方米的锁身,一套u型锁环与之磨合,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又千年难破。
这时鹰茂已赶到古庙前,迈着大步而进。
见贼爷正忐忑不安地守在门口,鹰茂拍了拍他肩膀,直往里走。
又见宗瑜在那摆弄着什么,不由得哼了一声道:“又在捣鼓那些有的没的,有空多养养胎,这可是我们的第六个孩子啦。”
“你是不是想要瞬砂石?”
宗瑜头也不回,却直击鹰茂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