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回去?”
宇唯扯了扯挡住额头的头发,十分尴尬道。
“宇唯,我女儿她只是怕见生人,没别的,你别误会,千万别放心上。”
原随圆场道,但他说得越多宇唯就更加挫败感满满,整个人都不自信了,自己哪里像怪物啦?
宇唯莫名地惘然不解,走回庭院,呆呆地看着随叔收拾好烧烤炉子走人,有些许自伤自叹。
本来心情还算美丽,这会得先去照照镜子。
不会呀,宇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没有红光满面,但不至于迟豁头童。
黑眼圈也消了,额头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笑起来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苹果肌饱满,不自恋狂才怪。
就是头发长了些,可以设计一下。
“主人,你该剪头发啦。”
遁裴像是会忌命猜心诀,轻松道破宇唯的想法。
“去哪个发廊好呢?”
宇唯这才想起自己的头发又粗又密,很好设计,小时候还烫过一次,直到最近步入非主流时代还偷偷去电过,被母亲宗棠发现骂死了,用来塑型的啫喱水也被没收,终究还是荒废了。
唉,只是现在囊中羞涩,哪还顾得什么形象?
宇唯一闲下来连个好心情都给整没了,遁裴又道:“要不我来给少主剪剪?那些简单道具我一个魔术师还是有的。”
“剪吧,别剪得太帅就行。”
宇唯无心开玩笑,只随口胡诌,他内心还是有点小疙瘩,因为茜茜莫名其妙的尖叫。
“想留什么发型呢?”
“杀马特非主流,电发染发!”
这是宇唯的心声,尽管多年以来一直被母亲三令五申,未能如愿。
遁裴实在道:“这我不会,我先去学学。”
宇唯苦笑道:“不用啦,中规中矩,比较正常就行。”
待宇唯洗完头,遁裴把一张椅子搬到镜子前面让宇唯坐下,又从他的箱子里取出一块黑色的围布,围在宇唯的脖子上。
再用几个发夹夹住宇唯头顶的密发,又用吹风机将两侧的头发吹干,推发器嗡嗡响起,响毕收好发夹,又换了好几把剪刀,咔嚓作响,打薄打碎,三下五除二,一个清爽靓丽的发型就成功了。
全程宇唯没有主动说话,都是遁裴在问这里合适吗那里会不会太短了,他才回应。
宇唯从小在高级理发店剪头发,太熟悉那些充会员叫托尼的套路,谁说话谁就输他认为。
而且明明没人排队那些便宜托尼也“忙”,只有首席随叫随到,那价格自然贵得离谱。
等到了剪好洗头发的时候,遁裴拿着喷淋头才缓缓道:“前天晚上在医院就施裁记送的礼品里有钱。”
“什么?”
宇唯连衣服沾湿都顾不上了,忙起身准备质问遁裴。
“我寻思着,寻思着……”
遁裴支支吾吾起来。
“多少钱?”
“两万。”
“要赶快还给他,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是不是没有给我剪头发你连说都不说了?”
“我是去退病房,不知道里面有钱,就把它和礼品带回了这,后来发现有钱,想着也不是空手套白狼。”
“遁裴阿遁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我当时不是叫你检查吗?亏你在世门干了这么久,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收了他们的钱,就等于默认要上他们的贼船,到时候,金蝉都不知怎么脱壳了。”
宇唯抹了抹从额头流下来的泡沫,苦心孤诣却防不胜防道。
“赶快把钱还回去,下次别再自作主张!”宇唯厉声道,像是一个大人在教育小孩,“行了,行了,我自己洗,赶快!赶快!”
遁裴急忙从箱子里收拾起“脏款”……
“可是怎么说呢?”
“什么怎么说,你就说无功不受禄,哪怕有功,也是我们自愿要帮生门,不必如此客气见外,我们不是见钱眼开之辈。”
“是,是。”
“等等,还有其他什么要紧的事没?”
宇唯脑子飞快地旋转着。
“还有,关于龚绝的传闻……”
“可有定论?”
“暂无。”
“对了,昨天在被傻子宽疯子窄抓之前你要告诉我什么来着?”
“我,我……我忘了……”
遁裴抓了抓稀疏的头发,懊恼愁苦道,本来自己拼了命想做好的,却一事无成给主人徒增烦恼,南辕北辙狼狈不堪。
“行吧,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遁裴一路狂奔,消失在宇唯的视野里。
宇唯无可奈何地冲了冲头发,用面巾擦了擦,走到庭院,沐浴在阳光里。
这时雨薇和缺耳回来了,还带了几套给宇唯穿的衣服。
“我的妹妹真贴心。”
宇唯幸福感瞬间爆棚道,一试,挺合身,颇有引领潮流的范,更加的心满意足。
“刚路上看见遁裴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呢?”
缺耳多个心眼地问道。
“唉……”
宇唯便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下,雨薇顿时跳起道:“老哥,我正愁没钱买缝纫机呢,有这个钱来开厂赚到钱咱们还愁还不了他?”
“一码归一码,飞来横财不是好事。”
缺耳却另辟蹊径道:“你当需明白,你不收他们的钱,他们怎么安心让你去救?”
“难不成我倒由主动变为被动了?”
“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你早晚要接受。”
缺耳说完就手里抓着一把瓜子,闷声闷气地看村民打麻将去了,宇唯呆了一会,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衣服。
环境虽然简陋,但有种唯吾德馨的感觉。
回到庭院,摇椅被雨薇占了,此时已是晌午,雨薇急忙起身去厨房准备吃的,而缺耳又不知躲哪里去。
这样的时光,真是舒心惬意,不用忙碌奔波,不用工于心计。
宇唯还想再这样躺个几小时,直到太阳落山。
可是忽然头顶有一块黑物,挡住了太阳的光亮,缓缓下降,就像是那犹如附骨之蛆的木巫钳诀,忌命火诀,想逃逃不掉,想毁毁不了。
麻烦麻烦,快走开。宇唯心里默念道。
庭院里的小孩正玩着弹弓,见这个黑物便童心大发的射击起来,吵着嚷着谁先射到归谁。
宇唯被他们吵到,有些心烦意乱,他猜那黑物十有八九就是冲他来的,便问了下忌命册如何才能凌虚欲起,忌命册说得云里雾里,自己只好又一步登天!
穿过乱石纷呈的低空,宇唯又看到了熟悉的轮廓,它正在半空抓耳挠腮,似是很怕小孩们的弹弓,不由得心下大喜道:“阿仓!原来是你!”
那天碧颖没有骗他,阿仓真有从天而降的本事!
只见它还背负一个降落伞,而那降落伞上,又编织着宇唯看不懂的忌命符,威风凛凛。
这时有个顽童射出的石子击中了降落伞伞布,那伞顿时便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收网,阿仓笔直下坠。
宇唯大喝一声,凌隆锤立时与宇唯巧妙配合,来了个大跨步的90度变向,在空中划出优美而惊险的弧度,将阿仓稳稳地接在手里。
这时阿仓突然活蹦乱跳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止不住地在宇唯掌心蹿腾。
宇唯缓缓落地后急忙将它放在摇椅上,只见它左摇右摆,像是喝醉了酒,却又定力十足的不倒翁。一群小孩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上来,不约而同地惊叹道:“这只仓鼠好可爱!”
“走开走开,大人做事小孩不要围观!”
宇唯赶忙清场,深觉小孩就是麻烦。
“你还大人,你连忌命校都没上过。”
有个小孩童言无忌道。
“那算什么?”
宇唯轻蔑地哼了一声,这群小孩,他感觉比忌命界的各大恶势力还要难缠。
“啊,土蛋,你们回来啦?”
宇唯转过身去,往大门口一喊,所有土蛋的马仔都一齐望去,宇唯趁势把阿仓揣在怀里,又一步登天踩出孩群立于屋檐之上。
这时阿仓又显得惴惴不安,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祥的东西。
宇唯已顾不了那么多,掌心朝里间一扬,狭刀穿过庭院,在太阳下闪着金光飘忽而来。
“该起床啦,盏璇!”
宇唯对着狭刀大喊道。
狭刀里盏璇睡得正香,一脸疲态倦意,被宇唯这么一叫又幸福又茫然。
阿仓又有异动,时刻都不安分,宇唯只好带它一起进了狭刀,在群孩注目里那狭刀“踉跄”一声,被搁在屋檐的一角。
此刻的峡谷也是暖阳慵懒,盏璇舒适地躺在吊床上,浑身散发金光,皮肤白皙迷人,像个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你表妹又送来一张忌命图,想着只有你能破解,真是打扰了。”
宇唯很是客气,歉然一笑道。
“就这,你就要叫醒我?”
盏璇语速很慢,像是头到了年纪的母水牛,哼哼唧唧,尽显少妇色彩。
“我想看看老大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你就放宽心,无论什么事,晾它一晾,小事管不了,大事逃不掉,今天就好好休息,好好陪陪你妹妹,好好陪陪我……”
“这不正陪着呢吗?我的好盏璇,我的心肝宝贝。”
宇唯撒起娇来直接将盏璇萌翻了。
“少给我花言巧语。”
盏璇只好起身,接过降落伞布,它在阳光的照射下恍若一面镜子,她瞧了一会道:“这是在说重夺万迁君庐的准备和方式。”
宇唯一听,豪情顿生,感恩怀德,他自己都忘了这一茬,没想到老大居然还记得。
“她说到时会调动七人帮所有战力,为你平铺开路,什么狂余怪祖,都只不过是纸老虎。”
“怪祖,跟他无关吧?”
“那天你下天井是不是遇到他了?”
“你又知道?只是重夺万迁君庐好是好,就是师出无名,名不正言不顺。”
“你且等着,妖腥戒老戒主正在赶来的路上。啊!”
盏璇念完这句话忽然控制不住的尖叫,宇唯不由得又想到茜茜的反应,双眉骤聚。
“妖腥戒又怎么?老戒主何方神圣?”
宇唯大为不解道。
说时盏璇已双手颤抖,但仍战战兢兢地洗漱,整理头发衣服,像是要很正式地迎接一个贵宾一样,卑微得无所适从,还诚惶诚恐地问宇唯:“我这样打扮,不会太邋遢随意吧?如果是见老戒主,这样合适吗?”
“这样挺好的,做你自己就行。”
宇唯不以为然道,他正要问忌命册关于妖腥戒老戒主是哪位,就听得狭刀外面隐隐约约有小孩在喊:“忌命之子,快出来,有人找你。”
盏璇忽然“咦”的一声,躲在宇唯身后,与茜茜躲在原随身后一模一样,宇唯只好安慰道:“如果你真的害怕外面的人,就躲在狭刀里,别出声出来。”
“不行,她知道的。”
盏璇瑟瑟发抖,好似经历了一场大病,本来豪爽的声音此刻变得十分柔弱。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如此惧怕?”
宇唯心下生疑,拉起盏璇的小手,迈出狭刀。
刚出现在屋檐,盏璇就立马挣脱开与宇唯牵着的手,飞速地降落到地面,拜伏请罪般地跪倒在地道:“老戒主驾到,罪人菊盏璇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