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上的四人皆是一愣,喜鹊更是飞落地面,嘶鸣到无以复加,宇唯在树下就事论事道:“这就是你们所要的结果?都是一片好心,哪知办了坏事。”
“宇唯哥哥,我就不同,我不会去争那些有的没的噱头。”
习康很想赢得宇唯的认同道。
可那活死徒已不断逼近,宇唯忽然想到桃如和卓老三他们,不禁道:“活死徒估计就是卓老三召唤的,桃姨会不会有危险?”
“你是说矮桃傣吗?”
习康的笑容很灿烂,给宇唯一种邻家男孩的感觉。
“谁?”
宇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又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
“她没事的,她的战力估计比木盛伯还要强点。”
“可木盛伯不是已经……”
习康没有再回答,而是满脸自信地一回头,那辆引擎油门座椅形成一副完美线条的机车又化作彩色的迷雾,瞬时间巨兽云集,小到一颗螺丝都能变成爬虫,吓得那些活死徒不敢再扩大领土,全都畏畏缩缩在迷雾的边界,甚至不断缩回。
本来宇唯已准备誓死一战,没想到被习康如此轻松化解,生门中人的确不简单。
“多谢搭救!”
“没事,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那习康只要不聊到三伯似乎给人一种无尽的能量,让人踏实心安。
“你多大了?”
“十四岁。”
“也不小啦!”
说时宇唯小心翼翼地收回每颗脆弱的蛋,以及嗷嗷待哺的雏鸟,又将它们完好无损地放回巢窝,再踏锤而上,放回原位,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想再让喜鹊担心。
那喜鹊喜不自胜地与孩子们团聚,欢快地鸣叫,似乎唱起歌来,真是上天有灵,喜鹊常鸣。
就在宇唯他们正要把手言欢之际,一个诡异肥胖的身影出现在活死徒的上方,身上缠着绷带,与桃如平分秋色地打过来,双脚只在淤泥或活死徒身上轻轻一碾,便毫不费力地蹬了好远。
因为看到桃如,习康没有再召唤出巨兽,还想趁机看看口口相传得十分玄乎的忌命之子会怎么应对,狼子野心初现端倪。
宇唯也不知对方什么路数,担心又中幻诀,忙拉起习康向机车退去。
凌隆锤却早已揣摩出宇唯的心思,飘忽于前御敌千里。
“就用雷诀吧。”
宇唯很是好奇凌隆锤的雷诀如何引爆,尝试用了盲拳的感应大法命令凌隆锤,没想到凌隆锤竟听进去了,回了声:“收到!”抑扬顿挫得似一名铁血军人,当然只有宇唯听得见。
经过这些天的配合,凌隆锤与主人的默契程度已远超冰檐棍。
习康还十分好奇与疑惑,宇唯便让他跟着机车别离开,又喊树上的人快下来。
只听得三头不一样的猛兽被凌隆锤召唤出来,像是被囚禁多时,又到神秘莫测的忌命界来搅弄风云,显得兴奋又血腥。
凌隆锤其中一支开始旋转,另一支像跟吸雷引诀一样形成一根天线,一大堆雷诀很快在宇唯他们前方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令那肥胖的家伙望而却步,而桃如则屏息跨过。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电锯锯树的声音,而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移动的闪电飞速地将活死徒的阵营劈成两半,肥仔家伙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被照得惨白如同鬼魅,把刚下树的近腾吓得直哆嗦。
那脸,宇唯又似在哪里见过!
怎么那么多脸?又似在哪里见过!
宇唯烦恼至极,脑海里一下子短路。
想时那闪电因劲道过大,煞不住车,已劈了过来……
“快躲好!快躲好!”
宇唯大感不妙,只剩下呐喊,好在桃如轻轻地将习康乾坤大挪移,崇东崇西挡在近腾身前,而原随似乎见过如此场面,只拿个塑料盆就傲然处之……
宇唯好奇那个电锯声从何而来,探身一看,却是手持电锯的德大!
只在这时,闪电直挺挺地来到了树上,直接将它劈成两半,“咔嚓”一声,顷刻间树毁巢亡……
喜鹊费劲功夫救来的一窝骨肉,还来不及再好好呵护,就给掉到树下,砸了个稀巴烂。
只剩下刚出生不久的雏鸟,鸟事不知,喜鹊则已近乎昏厥……
宇唯无眼再看,悲怒交集,只一个铲身要去抓德大。
近腾和土蛋都清楚地看到闪电是凌隆锤引来,也看到触目惊心的蛋碎一地,所以内心十分责怪宇唯,哪知若没有德大躲在身后的锯树行为根本不会那么精准地招来闪电。
因为凌隆锤的这种雷诀属性嗜铁,也以遇铁而终结。
也因此德大被电得半晕,倒在树旁抽搐,不断痉挛,“死相”难看。
活死徒和肥仔已不见踪迹,香蕉树恢复如初,但宇唯早已心如死灰,他不明白,为什么救人人不行,救动物动物不行,上天定要将他的赤子之心拿在火上烤,扔进油锅炸才肯罢休……
“我们回去吧。”
凌隆锤聚回眉间后,宇唯说得任性又决绝,他不想再看巢窝的惨状,或许打从一开始他不插手,反倒不会生灵涂炭。
土蛋在地上仔细观察,有5颗已全然无法补救,土蛋将它们埋进土里,剩下的6颗则只是稍微的壳裂,并没有流出蛋液,土蛋赶紧用原随手里的塑料盆去收集。
那喜鹊“嗖”的一下,挡住宇唯大步流星却铩羽而归的脚步,宇唯忽然同它咭咭呱呱起来,十分起劲。大意是——
“你害了我那么多孩子难道还想一了百了?”
喜鹊兴师问罪道。
“我为什么能听懂你的话了?”
“这不是重点,送我和雏鸟去狭刀里,快!”
“求芸庄去,以后你求人最好躲开我,我在哪里,哪里就祸不单行。”
“我刚刚丧失那么多孩子都能放下心情向你请求,你一个忌命之子怎么如此磨唧?”
“好吧,节哀。”
宇唯倒不是被此言惊醒,只是觉得言之有理,再次返回树的躯体旁寻找雏鸟。
忌命兽诀在生死危难之际还是起了一定作用的,再加上忌命册教他的心诚则灵,宇唯跟喜鹊沟通得顺畅。
聪明的近腾知道附近危险万分,不敢轻易行走,立即命桃如联系他母亲。
习康则开着机车跟紧宇唯,刚凌隆锤的惊人之举令他五体投地,自叹不如,嘴边竟不觉地出现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语,宇唯却愣是半个字没听进去。
待宇唯塑料盆里看到只受了点小挫伤的雏鸟,这才心神皆定,冷静下来。
再瞥一眼树的“尸体”旁,德大早已不见踪影。
习康和近腾的安危是个问题,怎么追踪德大也是个问题,土蛋和原随也需区别对待,他们身上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卓老三,阿冼,小迅他们怎么样了?
这许多的疑问似一团乱麻缠绕在他心头。
“我只送你们去,并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宇唯手里捧着喜鹊母子,实事求是地对它说。
喜鹊只洽洽的怪叫,不再说兽语。
风平浪静的峡谷里阿仓正在挖洞,似乎要长期在这居住般,也可能把这里认作一个据点。
看到那行动不便的雏鸟被宇唯放在岸边,喜鹊陪伴左右,阿仓又好奇又垂涎,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它们。
宇唯拎起阿仓的耳朵便道:“我警告你,可以呆在这,但如果想对喜鹊母子不利,吃不了兜着走。”
阿仓不敢违逆,只摇了摇身子,甩甩头,又继续挖它的洞去了。
“对了,喜鹊爸爸去哪了?”
宇唯多个心眼道。
“自从那天它出去觅食,然后地震,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喜鹊又提起伤心事,黯然神伤道。
“别灰心,它可能是在哪耽搁了,会回来的。”
宇唯良言安慰道,其实既安慰喜鹊也安慰自个。
狭刀外的近腾正要让宇唯接电话就看到宇唯消失在狭刀口处,习康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原随土蛋却习以为常。
近腾跟凯琳解释了一番,宇唯就出了狭刀。
电话那头见多识广的凯琳有听说过这样的忌命物,但从未见过,按捺住好奇耐心等待,等听到宇唯的声音才又爽朗笑道:“宇唯,现在外面不太平,近腾会马上来与我汇合,但习康情况特殊,可以劳烦你照看一二吗?不会打扰到你的,这孩子挺乖的,就是有点痴性。”
“习康可以跟我,毕竟是堂兄弟,但我经常以身涉险,就怕反而拖累到习康,还是要先提前告诉三伯母的。”
“没事没事,就当做跟你一起历练。”
“我的意思是,我会尽力而为,但出了事负不起责任的。”
“没事没事。”
“我的好徒儿……”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轻声细语,不阴不阳,听得宇唯毛骨悚然,电话便挂断了。
“卓老三还有那些村痞呢?”
宇唯问桃如。
“都趁乱逃走了,来了一群活死徒,还有那个肥仔的忌命术太过精湛。”
桃如仍难以忘怀被逼到那般绝境,虽然有活死徒在底下作乱干扰,但那肥仔的实力也不可小觑。
“我看到了。想必三伯母也吩咐你了,你们先走吧,习康跟我。”
宇唯转述道。
说时原随已将梯子还给农家回来,土蛋则拿着装了鸟蛋的塑料盆,立于宇唯左右。
“宇唯哥哥,小心点习康,他老是放屁,很臭的。”
近腾还不忘膈应道。
“说得你好像不用放屁一样。”
习康不善言辩,只弱弱地回应道。
“近腾,这宇唯哥哥就要说你了,他毕竟是你二哥,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宇唯言语恳切劝诫,看似倚老卖老,其实既树威又赢人心。
“宇唯哥哥,再见!”
近腾的声音清脆明亮,是另一种阳光男孩。
“再见!”
宇唯看见他们上了从远处滚着浓烟而来的豪车,心觉稍安。
“走这条小路吧,这附近我熟。”
原随开路道。
回去的路上习康慢慢启动机车,想要用它载土蛋,在宇唯面前炫下车技,但土蛋指了指塑料盆里的鸟蛋,摇了摇头,算是委婉拒绝。
“德大叔为什么要锯树呢?”
宇唯问原随。
“那就只有等他回来才知道了,好巧不巧,这里面肯定有事。”
原随心直口快,把宇唯不想明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土蛋你现在要懂事点,不能到处乱跑,让你家人担心。”
宇唯转而又“训”起土蛋。
“对了,宇唯哥哥,那鱼我还没去取回来呢。”
“你怎么不长记性呢?让它自生自灭吧。”
“可是……”
土蛋话到嘴边,看见宇唯和原随恼怒的神色,就又缩了回去。
残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橘黄,路的尽头耸立着庄严威武的玉霖别庄。
宇唯也渐渐发现,这条路便是上回从万迁君庐的螳螂画里衔接而成。
经过那幢冒着炊烟的老屋时,宇唯举目四望,想从这里找出到螳螂画里的机关,但现实残酷,一无所获。
原随却从叮当回响的口袋里取出一串古老的钥匙,在老屋的门前一阵比划。
吱嘎——
门开了,宇唯惊讶之余又生探寻之心,往屋内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