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七大姑?八大舅?”
缺耳走进庭院故意大声玩笑道,但回复他的,只有万籁俱寂。
雨薇,盏璇和习康也都跟了进来,都有些惶惑茫然。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但东西也完好无损。还请忌命之子示下。”
缺耳躬身作揖,态度诚恳,语言幽默,举止荒谬。
宇唯一声轻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转身进了庭院。
“谁?”
因为是在室内,他的蓝魔幻影瞬间就有了反应,感觉有双眼睛躲在某处监视这里。
“那是三嫂的忌命兽黄皮子,一路跟来,不碍事。”
缺耳赶忙解释道。
宇唯只感觉那黄皮子十分灵活,在忌命画诀的视角里接连躲在他看不到的死角,视线却能一直盯着习康不放。
既然是为了保护习康,双重保险,那便随它了。
“黄仙姑!?”
习康大叫道。
那黄皮子听得小主人在呼唤它,急忙探出脑袋,竖起耳朵,垂直站立,一跳一颠地跑来。
只是忽然那机车现出烟雾,犹如降龙伏虎遇黄而开,爆吼一声将黄皮子吓得浑身发抖,又躲了回去,只在放柴火的木堆后露出一双胆怯的双眼。
宇唯并不太在意,只观察了一下庭院,麻将还没打完,烤炉还是热的,茶几座椅是新增的但也没有异常,又上前查看每一间屋子,像是遭受了毫无预兆的变故,人去屋空。
“狭刀出现的时候大家都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狭刀嵌在墙体里,我进去里面,把原随,土蛋和习康拉了出来,由习康领路才找到你。”
缺耳回忆道。
“是啊,虽然那些村妇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但雨薇和她们打成一片,在这里喝茶,其乐融融。”
盏璇佐证道。
“随叔和土蛋呢?”
宇唯疑惑道,目光又扫了下庭院的角落,发现了那个下午土蛋拿着的塑料盆,跑去一看鸟蛋还在,已经用胶布粘好了。
说时狭刀凭空出现,却又像是闻到什么猎物的气息,往塑料盆射去,宇唯还以为它要毁鸟蛋,忙用感应大法大喝禁止。
镗的一声,狭刀刺在一块会自行移动的木板上,将它定住了,宇唯看到木板之下露出一节毛绒绒的尾巴,这才知道原来黄皮子觊觎鸟蛋,狭刀在保护它们呢。
“但现在鸟蛋放在哪里好呢?”
宇唯茫然四顾。
“放在我机车上。”
习康虽然看起来有些憨厚木讷,但其实善于观察总结,立解宇唯的棘手难题。
“遁裴也还没回来,又或者回来了又不见,这叫什么事?”
宇唯一想到再也不能好好地在竹椅上躺到天明,内心早已泪流满面,但他还是朝竹椅就势一躺,下一秒弹起身子,继续干活!
这时一枚淬血令飞速地射到他的耳旁,精确准时。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刺门要来请我为忌命馆一战了。”宇唯心生澎湃,到时定要将踢馆者暴打一通,并绳之以法,“雨薇,你试着念念。”
“老哥,如果你真想躺在这竹椅之上过清闲日子,我建议你就别去了,随意编排个理由打发了就是。”
雨薇泼冷水道,但何尝不是一条好的建议。
说时盏璇已看着淬血令上的字,却如一团乱码,令观者毫无头绪。
“不行,刺门虽尚未正式委托我,可那恒坚却是下了战书给我的,当时就在屋外,你说我岂能坐视不理,况且远叔和渊叔都受了伤……”
宇唯虽然也心生倦意和惰性,但一提到刺门仍是义字当先。
“行行行,我念。”雨薇从盏璇手里接过淬血令,如实念道,“各位命忌门首掌,兹定于3月29号早上九点在麒北村栩日馆的守擂踢馆大赛将如期举行,特请各位莅临观赏。”
“哈哈,不愧是宇唯,有点英雄气概。”
原来早在宇唯同雨薇争辩时刺爷已坐在屋檐上摆动着双腿,侧耳倾听了。
除了缺耳,其他人都是后知后觉。
“我说刺爷,今晚的特码押哪个生肖好点?”
缺耳大笑道。
“你问我?”
刺爷一脸惊诧,跳将下来。
“不问你问谁,每逢忌命界有大的变动,不都是问当事人才运气好点?”
刺爷忽然变成一道黑色闪光,凑到宇唯耳边,低诉道:“五巷七座的里间有人。”
“嗯?不可能!”
宇唯立即动用蓝魔幻影,感觉气氛阴邪诡异,却并未发现活物。
这时只听得里间一声声哽咽声传来,令庭院的人都相顾骇然。
“谁?”
宇唯吸来狭刀准备闯进去一看,刺爷忙道:“是个女孩,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雨薇先去看看。”
“好吧。”
雨薇勉强道。
“盏璇,保护好雨薇。”
但宇唯仍不放心,命狭刀和凌隆锤紧挨着她们向前。
缺耳也唤出忠心壁虎,附壁而行。
“别碰我,我不要出去,别碰我。”
不久从里间传出了这句话,那声音好似在哪听过,宇唯的脑子一下子又短路了。
“这位可是龚绝二子霍习康?”
刺爷对里面的情况充耳不闻,和习康搭起讪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习康素闻刺爷年轻时风流成性,与妖腥戒许多年轻姑娘都有过一腿,又是鄙夷仇视又是嫉恨艳羡,竟也回答得自有风骨。
宇唯瞧了一眼,便大踏步地跨进院落。
“别过来!让他别过来!”
又一声惊恐刺耳的尖叫从里间传来,听得让人瘆得慌。
宇唯每走近一步,那声音就无助一分,最后几近于嚎啕嘶哑,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
当宇为准备跨进里间的时候,尖叫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梦呓,像是在讲故事。
“她是原随的女儿,叫……”
缺耳有些迟疑道。
“原茜茜?”
宇唯确认道,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茜茜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反常大叫,可是自己长得也并不是什么怪物呀,实在想不通。
开着的一盏日光灯让里间沉浸在大半的光明里,宇唯瞥了这茜茜一眼,睡美人的仪态,五官清澈秀丽,娇嫩剪水的皮肤,霎时间又春心涌动,见色起意。
“你够了!”
盏璇看出那贪婪的眼神,不由得嗤之以鼻,刚刚那会让宇唯和依纯接吻的花瓣已经够她烦的了。
“我砸了?”宇唯又开始装傻,“你们好生照顾茜茜,说不定她知道为什么大伙都不见了。”
宇唯走到院落,问缺耳:“大叔,为什么除了刺爷,连你也感知不到屋内有茜茜?”
“额,早先我听原随唠叨过一嘴,这茜茜天生是个多情体,能避开许多忌命高手的感知。”
“这要是杀手那还了得?”
“至于刺爷,恐怕与他天生五官灵敏有关,可在暗夜百里查形。”
“了解。”
宇唯又走到庭院,却见刺爷吊打习康,习康的三脚猫功夫显然还需要指点。
刺爷的手里似乎藏着块袖布,袖里又怀乾坤,有点像东北的二人转,只徘徊在习康的左右前后,他便被制得服服帖帖。
见宇唯也出来,习康恼羞成怒,又爱表现,忙唤醒沉睡的巨兽。
只见那群巨兽头顶蠕动着塑料盆,像打着太极,身前却已钩趾翻飞,杀意四起。
“刺爷,用你的百里查形找找失踪的村民。”
宇唯最牵挂的,还是困难群众。
刺爷又一个黑色闪光躲到宇唯身后道:“找不到,这回看你的了。”
“你教我黑色闪光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宇唯试探道。
说时群兽已分进合击,闻风而来,习康见要伤到宇唯急忙又喝令罢斗。
“有意思,这习康对我成见那么深,见到你就彬彬有礼的。不过也挺没意思,教你再多忌命武诀不实战又有何用?”
刺爷百无聊赖道。
“明天你确定要我上?”
“不然此刻我也不会在这。”
“我只知道恒坚给我下了战书,点名要和我打。”
“还有小赌神。”
“什么?那我一定要去了,小赌神这家伙我打定了。”
“别执念太深,这世上,多一个你有什么不好。”
“但我总感觉他想害我。”
“宇唯哥哥,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少听他吹牛。”
习康不谙世事道。
“怎么?他欺负你了?宇唯哥哥这就加倍奉还给他。”
宇唯说罢转身向刺爷施展一招连环回旋踢,刺爷不再使黑色闪光,脚步轻盈,像踩着鼓点,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左手竟膨胀似一副鹰爪,向宇唯的腿部抓去,下一秒,左手在裤子上恰到好处地拂过,换做实战,早撕裂皮肤露出骨头了。
“基本功太差了,恐怕连扎马步都没练过吧?”
刺爷最会的抓手腕绝技此刻也用上了,宇唯就像一只被擒的家禽,弹指间便动弹不得。
宇唯能触摸到,刺爷的掌心全是老茧,这些年功夫一直没落下。
在习康面前,宇唯也要面子,当下用无影神功挣脱刺爷的五指,但大致轮廓还是被刺爷抓住。
宇唯肩膀一沉,再来一招无妄签峰,刺爷后撤一步,改为格挡,局势瞬间扭转。
只是刺爷于拳脚的变通转化上出神入化,立马化作一招铁肢沉桥,又完美地将宇唯逼入“绝境”。
刺爷不由惊叹宇唯这些招数的鬼斧神工,但也有些不服道:“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哦,明日若是也这样不用忌命武诀立马淘汰了。”
“为什么?”
“生门,萧门,木门,正反门都有绝世体诀,而世门没有,虽然你叔叔挚桐师承火门,但终究是旁门武艺,所以在帮你报名时规定你只能用刺门的忌命武诀,这是正途,也对你寄予更多的希望。”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恒坚使的是硅躬神技。”
“当忌命武诀到达甄境,别说硅躬神技,就算五指山如来神掌都撼动不了它。”
“你练到了?”
宇唯反客为主道。
“你这臭小子,叫你学你就好好学,哪那么多废话。”
“那就是还不会咯。”
“昨夜我夜观天象,忌命武诀可能会在明天现世,眼下你体内有八九道忌命诀,若再有一两道,五行龙都给你召唤出来!”
“怎样封印五行龙?”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能少点这种逆天的想法,十分危险哦。”
“当我没说。”
“我一直觉得五行龙已经现世,只是窝在某个几维空间,潜龙在渊。”
刺爷说时宇唯再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弱弱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放置玄伍镜的昌朔架居然着火了,还把我爱儿立渊都呛伤了,唉,刚还有点发高烧……”
刺爷说得悲从心起,想他正房五子,偏房三子,就数二子任刺远,三子任立渊最为跳脱,可是刺远却中了奸人陷害,近日在炎域督的恶人街被群恶围殴,身负重伤,立渊则做事屡屡不顺,一个萝卜一个坑,积劳成疾。
本来明日是刺门重振士气,一扫低迷之风的时机,自己却只能来求世门,说是教,其实又何尝不损失刺门的武功秘籍遗落忌命界,是福是祸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