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天地清静不少,四魂结魄阵与金山此消彼长,却都不能伤宇唯分毫,宇唯时而白鹤亮翅,时而连消带打,超凡入圣。
金君想要再近身肉搏,但宇唯已算死金山的动向,竟能牵引金山阻碍金君,金君算是落败了。
只是太极怪圈注重化疾去戾,却不擅长攻击取巧,宇唯也奈何金君不得。
但金君已是垂头丧气,悻悻而去,立在一角不吭半声。
而风君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在声声不息里,关于风的解读有三层境界——去有风的地方,等风来,爱上一阵风。
宇唯御风而行,将狂风化作一阵阵清风,像在作词谱曲,尽管忌命文诀已废。
但风君可没那么好糊弄,翻转双手,拳风呼呼,飞沙走石,疾吐而出。
宇唯闭上双眼,习惯性的听风辨形,但很快改正过来,真真正正的声声不息,犹如前天在旷业的九曲回环阵下,一蓑烟雨任平生,轻轻松松定风波。
风君又告失利,木君无缝衔接,双掌其施,便在阵内催生出许多枯木,枯木上又结出许多的毒蘑菇,只手一扬,毒蘑菇散发毒气,可谓用心之歹毒。
宇唯又陷入一片虚无混沌之境,他是可以化为忌命物,忌命兽,但又何尝不能化为忌命植呢?
果然,忌命册里有关于命诀化植的记载,一般习武之人很少遇到,除了武学之牛耳,太极之宗师。
回想在千植市的那段经历,宇唯最想化作奴兽树,良禽择木而栖,而他则选良木而战。
却在这时,双雀也飞到阵中,忽逢喜事精神爽般。
命诀化物时索翁告诉宇唯要加速,命诀化兽时忌命册告诉宇唯要闹中取静,现在命诀化植的要义又是?
宇唯正欲询问,木君已冲到他耳边,温柔道:“向阳而生。”
原来刚刚那些毒蘑菇只是假象,宇唯还未策反,木龙就倒向了他这边,毕竟火木龙本就是他的忌命兽,而且它看主人敏而好学,早已放下心中芥蒂,无论结局如何,都要帮他学会忌命武诀。
“小心忌命障,任何术诀都不能学太满,否则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循环,又称魔道。”
索翁在宇唯脑海里严肃道,谁也没有发觉,那阵中间的武叟消失了。
“我有忌命魔诀。忌命障又是什么?”
“一门术诀,就像一门关碍一重山,翻过去会费一些心神,如果贪多嚼不烂,到时候开启忌命功术诀们会互相抑制,玉石俱焚。”
索翁似乎引以为戒道。
“但现在情况危急。”
“你只是跟五行龙在过家家,命诀化植等以后有更高的悟性再学不迟。”
“我怎能辜负木君的美意。”
宇唯决定一意孤行,他在现实生活中所受的挫折和苦难,让他很想在学忌命术时得以忘却加充实。
忌命术哪有嫌多的? 他心想。
索翁奉劝无效,无奈地摇摇头,消失了。
向阳而生,那便是有氧呼吸了,宇唯思考着调匀气息。
“向阳不一定是指太阳的光,还有你内心的正能量,你的锋芒,你的心之所向。”
茜茜百无聊赖,却忽然能感受到宇唯的心情,便尝试着提醒道。
宇唯的想法顿时又焕然一新,热丹是他的阳光,家人是他的阳光,各种朋友是他的阳光,他多么想都拥有,热爱可抵漫长岁月。
他是一颗沉睡千年的种子,奴兽树破土了!
而后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那些枯木蘑菇都被掀翻了,木君佯装不是对手,“仓皇”而逃,双雀却有了落脚的栖息地,兴高采烈地在树梢上跳舞。
水君则不然,像个忌命体诀的高手,移动速度惊人,出手凌厉狠辣,双掌一封,杀意陡盛,凝运内力,青光闪闪,拍在奴兽树体波的一响,削树碎石,催筋断骨。
宇唯忽感体内气血疾涌,难以为继,又化为人形,滚跌在地。
双雀从高空准备向水君射去,被宇唯喝住,扳倒四君,他想凭一己之力试试。
茜茜也不知何时剪断了绑她的绳子,急忙跑来帮宇唯推宫过血。
“你连这个都懂?”
宇唯气虚体弱道,他有种感觉茜茜就像个百宝箱,总有一些让他惊奇而又实用的点。
“其实你跟前面三人打的都不算真正的忌命体诀,唯有水君,上善若水,又阴沟翻船,才算真正的回到原点,小心!”
茜茜说话这当口宇唯已被调理得通体舒畅,又激发了英雄肝胆,一声长啸,开始了声声不息那九九八十一招的施展。
水君右手呼呼呼连拍三掌,宇唯身子微侧,铁肢沉桥挥手化解。
水君掌一沉,双手陡探,一道水柱激迸而出,宇唯单臂削出,横掌当胸,被水柱击到,只觉手上一麻,隐隐生疼。
宇唯立即仰身飘开,疑心已中水君所施之毒,但其实既能称为龙,便都是光明磊落之辈,即使像木君那样使用毒蘑菇,也是坦坦荡荡。
“你没有中毒,那只是水激光的雏形,起麻痹作用。”
茜茜又惊为天人道。
水君又忽而坐马拉弓,拳法,掌法,袖法,指法都纯熟无比,精湛过人,最后一并由双掌推出,像极了萧门的排山倒海。
宇唯赶紧切换到太极怪圈,里面的一招八卦连环腿灵动飘逸,自成一派。
正用得起劲,水君已算准了宇唯的落脚点,风声微动,拳风所趋,部位之准,力道之凝,迅速沉猛。
宇唯刚挡完排山倒海,消于中途,对于身后的盲区无从招架,挨了早出的数拳后,脚步踉跄,站立不定,扑翻在地。
他心有不甘,想使出无妄签峰将水君撂倒,但想想之前的努力,一咬牙,再次使出八卦连环腿。
这腿法的使用精微渊深,难就难在需要左右对称和前后兼顾,宇唯又加入了摘星拳,看似专攻水君的下颚,实际以进为退,但求自保,留心观察。
水君化拳当掌,呼的一声直击而出,招式平平,所含力道却注入了水能量,大可开碑裂石,又与宇唯一番缠斗。
就在两相对碰之际,宇唯灵机一动,斜身略避,只轻轻地扯出了水君的水脉,背上又挨一掌,狂吐鲜血。
但宇唯仍紧紧拽着水脉,死不松手。
这四君里金脉刚硬无比,风脉来去自如,木脉随遇而安,最柔弱的便是水脉,没有它的支撑,水君无法再死灰复燃。
此刻宇唯虽受重伤,但高下已分。
茜茜跑上前来,扒开宇唯的衣服,只见后背那健挺的背脊上五指宛然,浸然入肉,看得人十分心疼。
“罢了,罢了,就算打了个平手吧。”
水君摆摆手,想走走不开,想攻攻不上。
宇唯狡黠一笑,另一只手弹出了一点风诀,随即水君便倒地,不堪一击。
茜茜的手势这会又在宇唯的经脉岔道上游走,宇唯所受的痛比之刮骨疗毒都毫不逊色,但宇唯咬紧牙关强忍。
他终于!终于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四君,虽然木君给他放了水,火君没有参与进来,但自己朝封印五行龙又迈出了正确且坚定的一步,一定要赶在热丹分娩前完成!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的棍太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背上的五指渐消,宇唯翻身望天,累得满头大汗,呼呼喘气,渐渐地,在茜茜怀里睡去。
他梦见自己在五巷七座的大厅醒了过来,周围出现了几只厉鬼,青面獠牙,所有寄住在五巷七座的村民尸横遍地,宇唯由惊转惧,由惧转怖,豆大的汗珠在脸上,背上直冒,心中发毛。
那几只厉鬼还告诉他别紧张,他们是善良的鬼,他竟也信了……
这梦像真的梦,没有那么逼真,却直击心房。
只听得耳边嘈杂混乱,宇唯想动,却感觉自己被钉死在了一张床上,可以呼吸,却无法说话,无法睁眼,意识清醒,却十分难受……
“你说怎么办?宇唯这难道是鬼压床?”
冯三爷声音焦急,语气慌张道。
“踢馆大赛就要举行了,这可如何是好?先是臭彪受伤,再是理激失踪,然后旷业发疯,现在……唉,天要亡我刺门。”
小刺爷也乱了心神道。
“报,木门臭彪,生门旷业,萧门吾铭已准备好,世门呢?”
一名手下上前报备道。
“把宇唯抬去栩日馆吧,指不定半路就醒了!”
冯三爷拍板道,此刻他倒比小刺爷更拿得定主意。
“就这么办!”
宇唯听得分明,内心焦躁不安,却恨自己的身体犹如被巨石压着般动弹不得。
栩日馆在宇唯很小的时候也去过数回,好像两座玲珑宝塔,一座伫立在麒北村的高地之巅,一座坐落在刺于镇的闹市之中,集各种风水阳宅的设计为一体,八宅明镜,照鞍重水。
最奇的还是,站在这两座塔的塔尖,麒北村的这座能清楚地看见欧驿廊无名湖,阴鬼岭活江水,仙广冥水府等刺于镇八大水脉的流势走向,刺于镇的则能看清步论山八十一脉的山形地貌,堪称命忌门的活地图。
玄骨住也有两个版图,但主要还是坐落在麒北村之后,刺于那里只做简单办公寄宿之用。
但这两个版图相隔虽远,却唇齿相依,前天的着火虽是由麒北村这边的昌朔架引起,但刺于镇的也能跟着燃起小火,像是唇亡齿寒,互有感应。
“报,萧门手下声称收到了一个不明包裹,上面写着可对付恒坚的拳击手套。”
又有一名刺门手下奔到小刺爷的面前相告。
“哦?马上先将它送去玄骨住鉴定,如若安全让吾铭使用。看来有人在暗中助我,不过还是得小心这是个圈套。”
小刺爷语气有所冷静下来,又对冯三爷道:“现在各门老首掌只剩木门木锦和你还算硬朗清醒,你找准时间跟他说明清楚昨天发生的一切,我就先暗中调查去了,立渊已交待多次,一切由你们二人决断。”
“长辈们,我哥哥就不去了吧?都这样了。”
雨薇那娇弱却又干脆的声音在宇唯耳畔响起。
“他是忌命之子,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冯三爷严肃道。
“都快成植物人了,你们还折腾什么?这也太没人性了。”
“就让宇唯哥哥去吧,他昨晚那么努力,万一醒来错过了比赛会有多不甘心。”
是习康那略带凉薄却干净的声音。
“那我也去。”
雨薇被整没法了。
“好的,姐姐,我的机车保护你还是可以的。”
“我有缺耳大叔呢,况且就怕那个狂余在场外捣乱,我可以克他三分。”
雨薇选择性地忘记昨日的失利,满怀希望的自欺欺人。
冯三爷同缺耳在一旁低语,声音压得很低,赛前气氛紧张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