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海边，风格外大。
    孟栀还是将车窗摇下，企图让夜风吹跑点车内窒息的空气。
    “你怎么来了？”她先打破沉默。
    苏引淮冷笑一声：“怎么？不希望我来？”
    孟栀不理会他话中带刺，更加具体地问：“是碰巧遇上，还是特意来的？”
    “特意来的。”苏引淮毫不避讳，对上她的目光。
    孟栀看着他：“你知道他要求婚？”
    “嗯。”海边昏黄的路灯照进车里，照亮苏引淮半边的脸。
    孟栀痴迷于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清俊。
    但她此刻却没有亲近的心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而是选择来大闹一场。”
    苏引淮怒极反笑：“因为我忍不住想揍他，谁给他的胆子，来向你求婚？”
    孟栀转过头去，面向前方，却被苏引淮扣住下巴转回来。
    “你不满意我今晚来大闹你的求婚宴？”他的动作与话语，满满都是赌气的味道。
    孟栀用力挣脱他对自己下巴的控制，“明明可以安静地解决，为什么要大闹，如果有人拍到怎么办？发到网上，对你的声誉很有好处么？夸你很会打人？”
    苏引淮也不自觉提高了声音：“怕被拍到，你为什么还要出来见他？你别忘了，不管咱们之间是真是假，对外你是我女朋友。”
    “我是正常工作应酬。”孟栀冷冷道。
    “我不喜欢你跟他应酬。”苏引淮声音更冷，“还有公园是怎么回事？他在那里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他动手了？”
    面对孟栀的沉默，他强硬扳过她的脸，吻了下去。
    抬起脸问她：“他也这样亲你了么？”
    这下孟栀压抑不住怒火了：“你问这些有意思么？”
    “没意思。”苏引淮冷笑，“孟栀你觉得什么有意思？跟我暧昧不清，不断地有男人向你示好，跟你求婚，这才有意思是么？”
    孟栀无言地看着他。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苏引淮。
    “孟栀，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正式跟我在一起，跟所有男人保持距离。要么，我们现在彻底结束，从此再也不要互相打扰。”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里面寻找什么答案。
    孟栀冷笑：“我不懂什么叫保持距离，苏引淮，我们不是没有为这个吵过。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出我跟哪个男人突破过安全距离。”
    “那你能稍微收起点魅力，不要那么招人么？”苏引淮恶狠狠地说。
    孟栀扭过头：“我讨厌你这样！”
    空气出现了一瞬的静默，苏引淮也转过身去，平静了一会儿。
    “那我们就这样吧，孟栀，结束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又回身道：“我很喜欢你，孟栀，可是这样的关系让我疲惫，我的占有欲会疯狂要求你压抑本性，我们迟早不欢而散，不如就到此结束。”
    车门被关上，孟栀一个人坐在车内，头低进阴影中。
    几秒后，她快速打开车门，对着没走几步的苏引淮喊道：“苏引淮！你以为你说的结束值多少钱，你信不信，你今天这样走了，过几天还会来找我。”
    苏引淮回过身，眼神坚毅地望着她，正想反驳。
    孟栀已经跟了上来，停在离他三步之遥的位置：“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选择了不稳定的关系，你天生喜欢让你疲惫的感情，天生喜欢不安定的女人。”
    苏引淮被气笑：“你在说什么，孟栀？我一直在争取我们之间稳定的关系，恋爱，结婚，这些未来，难道我没跟你说过么？”
    孟栀又靠近了几小步：“是么？你身边能遇到的女人，比我美的，比我身材好的，比我有个性的，比比皆是。她们之中愿意跟你结婚的，不在少数，为什么这些年你不选择别人？”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认定你！”苏引淮不等她问完，就急着反驳。
    孟栀注视着他：“那是因为你沉迷不安定的感情。”
    苏引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孟栀继续道：“你还没发现么？你前女友林芷，完全就是到处惹麻烦，会不断折腾你们感情的性格。而你拒绝过的，反而正是宋鸢岚、任思辰这种接受稳定感情的女人。”
    几句话的功夫，孟栀已经完全站在了他面前：“你歌里的感情，全是变幻多端。你天生爱好刺激，不喜欢稳定。你一直跟我说要正式交往，那是你沉迷这种追逐。如果我真的同意了，我们稳定的恋爱一年半载，我们之间的激情会立刻消散。除非我像林芷一样，在感情存续期间，不停地给你制造各种麻烦，让你不停地收拾烂摊子，你才能堪堪维持一些不安的感觉。”
    “苏引淮。”孟栀唤着他的名字，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向自己，“浪漫，激情，荷尔蒙，那都是和稳定的婚姻、恋爱背道而驰的东西，而你显然沉迷的是前者。”
    苏引淮的眼神闪现几丝不安，他抓着孟栀的手，将衣领从她手中拔出，“孟栀，你在胡说八道，你在为自己暧昧不明的感情找借口。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内心想要跟你相守一辈子，我想要你，任何事情，我都想亲自满足你。”
    他松开孟栀的手，倒退了几步：“可你呢孟栀，你从没想过跟我有未来是么？”
    他在倒退，他的问话虚弱，混乱的脑子，再也供给不出多余的语言，让他控诉面前这个让他着迷的女人。
    孟栀沉默地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模样。
    她的眼角也有泪珠划过，不远处是他们刚才爆发冲突的餐厅，依旧灯火通明，仿佛祥和从未被打破。
    是的苏引淮，我从来不想未来。
    她转过身，看向漆黑一片的大海，奔涌向前的白浪与呼啸而过的海风，将她啜泣的声音带向遥远的海面。
    一夜之后，孟栀在自己的家里醒来，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范辛在电话里告诉她，遥练的合同已经送到公司来了，一切顺利。
    网上没有丝毫关于昨晚的风言风语，苏引淮的社交平台上，两人官宣的状态没被删除。
    甚至他一大早赶往机场的采访路透中，记者问起孟栀，他还在微笑作答。
    可是他要去哪里，却没有再私聊分享给孟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