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寒凉过后,青山碧翠之间云雾缭绕,绵延数百里的云海,甚是清美。
孙尚儒的房间靠近山壁,见此美景,竟回想起了长白山的雪景,情不自禁地练起了枪。
不一会儿,明珞道长端着两份早点过来,看着孙尚儒的身形和枪法,不禁赞叹:“孙公子每出一枪皆宛若游龙,枪势刚猛,力如千钧,如此精妙,小道万分佩服。”
孙尚儒见旁边有人便停了下来,向着明珞行礼:“道长有礼,你过奖了,我自身资质平庸,师父平时也总嫌我不成器,没办法,只得在武功上多下些时间和功夫,听说武当以内家功、剑法、拳法、绵掌之类的功夫见长,请问也有专研枪法的功夫吗?”
明珞也是好武之人,闻听此言呵呵一笑,特地将早点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回答道:“这天下武学千门万种,但武学之理大多相似或相通,适才孙公子舞枪之时,小道也看得出公子下盘功夫扎实,配上独有的内功,每出一枪,力道、速度、准头都准确无误,可见公子功力非凡,小道练剑多年也未曾达到孙公子这般境界,惭愧、惭愧。”
孙尚儒一听,便知眼前这位道长亦是高手,但有疑惑:“想不到道长武学之道研究地这般透彻,只是适才,我仅是练枪而已,道长也能看出我所使的内力不同?”
明珞呵呵一笑:“这内功修为多以呼吸、吐纳之法将所吸气息运转至人体周天经络之间,年深日久,人体所存内息慢慢沉淀积累,从而一掌一式,行走举止都比常人力大快捷,如此之力,便是所谓内力的由来,只是内功修习之法不尽相同,故而用不同内力使出相同招式或吐息之间,其声其形,皆不相同,仔细观听之下便可分辨。”
孙尚儒一笑:“道长太谦虚了,武学原理虽然好说,但是内功修为若达不到一定境界,也做不到耳清目清,道长慧眼,佩服。”
明珞笑着回复:“孙公子过谦了,笑道还未有这等本事,师门中怕是也只有几位师长才修到了这等境界。”
孙尚儒恍然大悟:“哦,我才反应过来,昨夜我和我姐在廊下偷听之时,想来两位道长一定也是发现了我们的行迹了吧?”
明珞笑笑:“这个小道不知,小道武功低微,但是本门的清尘、南星两位师叔却是武功极为高强,我早年间在太和宫广场修习剑课,与一位师弟对攻,当时距离清尘师叔起码有三十步之远,我那时修道日浅,胜负之心极重,使剑之时一时不慎失了分寸,差点削下那位师弟的小臂,当我挥剑失控之时,清尘师叔已分身赶来,夺下我的兵刃,后来师叔还罚了我在经楼抄写了十天的经书。”
孙尚儒被他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明珞见状赶忙自嘲解释:“惭愧惭愧,陈年往事了,让孙公子见笑了,呵呵呵呵。”
孙尚儒似乎一下子吃了一剂猛药,气血都亢奋了起来,对着明珞说道:“道长所言,在下实在佩服,想不到武当的功夫这般高深莫测,不知在下可否向道长请教一二?”
孙尚儒是诚心对武学感兴趣,并非是自恃武功高强,踢馆逞凶,明珞明白这点,但还是犯了难。
孙尚儒见明珞这般犹豫,再向其解释:“道长千万不要误会,只是方才谈论武学之道甚是愉快,又听你讲述清尘道长的神功绝技,我一下子感觉精神亢奋了许多,只是想向道长讨教几手武当的功夫,开开眼界,并非是想踢馆争胜或者偷学武当功夫。”
明珞见孙尚儒说得这般诚恳,自然也是知晓,说道:“孙公子切莫忧心,小道听大师兄说起过你,自然知道公子生性好武,只是你是武当贵客,这头一天来便与客人动手,两位师叔知道了,怕是要责罚小道怠慢。”
“无妨,无妨,是我执意想切磋一二,又不伤人性命。”说着孙尚儒将院中放着早点的桌椅挪至一旁,拿起银枪,对着明珞再激将了一道:“道长,昨夜的一场混战,道长未曾出手,难道真的不觉遗憾吗?”
终是被孙尚儒击中了心中软肋,明珞笑了笑,什么戒律责罚都不想顾了,取出背上长剑,微笑地与孙尚儒对敌。
孙尚儒见状,开怀一笑,挺枪便向明珞攻去。
明珞一见银枪如龙而来,瞬时抽出手中长剑,左劈右挑,每一剑都避开了孙尚儒银枪的攻势,原本孙尚儒银枪乃是长兵器,对敌之中本就占有距离优势,但是明珞的每一剑都功底扎实,防守密不透风,孙尚儒几番攻来,都淡然处之。
渐渐地,明珞似乎也认真了许多,竟然和孙尚儒斗起了速度,孙尚儒每枪加快一步,明珞便更快一步,直至眼花缭乱,二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孙尚儒抖花枪尖,趁着明珞眼神迷乱之际,想以一招横扫千军之势打飞他的长剑,明珞早已看穿,横枪袭来之际,退步一避,躲过了枪锋。
孙尚儒停下,疑问:“道长,你刚才的剑术,并不与我借力黏斗,反而更重速度和力道,似乎不像是太极剑呢?”
明珞笑着回答:“孙公子,我师门的武技至少数十种,方才那一套剑法名为白虹贯日剑,献丑了!”
孙尚儒开心笑道:“道长太谦虚了,我甚少与人比武争斗,难得见到这么精妙的剑法,大开眼界。”
明珞继续说道:“孙公子如此说,小道这才有待客之感,方才公子的银枪一连攻了四十四道,接下来换小道主攻了!”
“好——”孙尚儒此刻只觉热血沸腾,心中极是畅快。
明珞一个眼神,孙尚儒默契接受,两人同时将手中长剑和银枪扔向一边,两件兵刃落地摆放刚刚好,并未掉落在地。
明珞使出了五行拳招式,孙尚儒亦以千山万叠手对敌。明珞极速攻来,孙尚儒以拳掌相对,这次是明珞主攻,拳速极快,拳法中暗合五行之意,内息依照五行相生相克之数,调和阴阳,源源不断,稳稳占据了上风。
孙尚儒见明珞拳劲并未有丝毫变弱,自知不能和其斗持久战,调动内息,运起了千山诀内功,将力道溶进了自己的拳风之中。
明珞感觉到孙尚儒拳掌的变化,感觉不妙,紧张御敌,孙尚儒使出了七重山的功力,推掌攻向明珞,此时,明珞也是全力一击,但是对到掌上,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反弹之力,向后退了两步,而孙尚儒微丝未动。
两人收功之后,明珞无奈摇摇头,但还是笑道:“惭愧,惭愧,小道学艺不精,孙公子的拳劲极是刚硬,小道破不了,千山万叠手,佩服,佩服。”
孙尚儒笑着回道:“道长客气了,这一战极是痛快,想不到武当还有这么多奇妙精深的功夫,在下今日大开眼界,多谢道长。”
寒暄过后,明珞一笑,又看着旁边放置了许久的早点,才想起孙尚儒未曾吃早饭,立即端起托盘说道:“来,孙公子,赶紧尝尝武当的早斋,方才聊得投缘,这早斋都差点凉了。”
孙尚儒看了一眼托盘中的各式茶点均是两份,笑道:“难道我大哥连我饭量大,一顿能吃两三个人的量都和你们说了?”
明珞一听,稍有惊讶,答道:“孙公子说笑了,这里另一份是给孙小姐的,不过,武当弟子大多为出家之人,孙小姐是女眷,于礼,小道不敢过分叨扰,所以烦请公子给孙小姐送去。公子若是不够食用,小道再去膳堂多拿一些茶点过来。”
孙尚儒听这话感觉有些懵,但是看这明珞方才落落大方,见到女客害羞别扭的样子,极是可爱,便即笑道:“无妨,无妨,我给我姐送去。”
“哎呀,武当堂堂大派,想不到门下弟子竟这般迂腐。”顺着声,孙尚琂从隔壁的房间推门走来,望着明珞:“明-珞-道-长,是吧,道长方才对武学之道侃侃大谈,拳剑功夫也让我大开眼界,怎么说道我这小女子时就这般紧张唯诺,本小姐又并非不知自重之人,给我送份早点,你们武当都这么多弯弯绕绕吗?真是无趣!”
明珞有些尴尬,不知所措:“孙-小-姐。”
苏珊娜红颜自顾自地坐下,用调羹调了一口粥,浅浅地尝了一口。
明珞思索了一下:“呃,两位,这时辰快到弟子们习早课的时候了,两位慢用,小道先适失陪了。”说着向孙尚琂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孙尚琂不说话,又喝了口粥,孙尚儒拿起一块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唉,你不会真打算在武当山吃了睡,睡了吃,一直住下去吧?”孙尚琂边吃边问。
孙尚儒差点懒得搭理:“当然不会,你什么意思?”
孙尚琂说道:“要不然吃完饭,咱们四处转转去?”
孙尚儒问道:“去哪儿?后山那片林子?”
“你这傻小子,你知道那片林子在哪吗?”孙尚琂反问。
孙尚儒摇摇头。
孙尚琂思虑了一下向孙尚儒说道:“不如咱们一会儿去经楼吧”
孙尚儒一抬头:“经楼?”
孙尚琂自信说道:“反正大哥只告诉我们不要到处乱跑,那我们就不乱跑呗,去经楼借本道长经书看看又咋了?”
孙尚儒有些佩服地看着孙尚琂:“姐,我今天才是真的佩服你,你明明想做的是别的事,但你怎么能每次都想到这么合适又让人抓不到把柄的借口?”
孙尚琂得意美美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