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陆明泱后退着挣扎着躲开,那吻却尾随而至,愈加放肆的长驱直入,誓要抽干整个灵魂,让她无法自控。
腰肢撞上梳妆台,陆明泱摸到胭脂盒砸在疯狂的男子头上。楚铭征的动作终于顿住了,陆明泱急忙推开他,摸索着去点灯烛。
“殿下,我们的事与旁人无关,你放了她们吧!”
一根红烛点燃,莹莹烛火,照亮女子的脸庞,还有那一身,极不合身的粗布衣裳。楚铭征望着,冷冷自嘲:“若不是为了那两个丫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我?”
“殿下,事到如今,我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你告诉我,什么有用?”
一声怒吼,红烛晃动。楚铭征的身影再次压降下来。
陆明泱撞在墙上,强装镇定:“殿下,我喜欢青哥哥!”
“我不信!”楚铭征青筋暴起:“我不信你会喜欢一个为了十两银子,就要退婚的懦夫。”
陆明泱震惊的抬头,她没想到,他竟然调查过自己,愈发的无地自容,哽咽道:“殿下,那不是十两银子,那是恐惧无措的未来,是青哥哥随之改变的一辈子。”
“泱泱,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他,你只是心存愧疚。”
楚铭征笑了,轻声诱哄:“补偿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你用不着这样。我给他钱财、田地,给他寻遍天下美女。这些,你要觉得不够,我给他封侯,封万户侯,承袭万代。这些难道比不上一条腿吗?”
陆明泱面无表情的摇头。
楚铭征慌了,“陆明泱,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在他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那你呢?”陆明泱笑着反问,说出最伤人的话语:“殿下,我在你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我也不过是你反抗皇帝的一个工具而已。你不是在乎我,你只是在乎你输了。”
“哈,哈哈……”
楚铭征踉跄后退,自嘲的笑出了声。这么多日来的努力,这么多日来的讨好,到头来,在她的心里,他还是那个她以为的样子。
“陆明泱,你早就想离开我了吧,田青的事,不过是给了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又如何?”他太了解她,她对他说不了谎话。
楚铭征一拳砸在梁柱上,声音锥心刺骨,“泱泱,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我,就因为你控制不了我?”
“这纷繁人世,你掌控不了,难道我就能掌控的了?难道我不是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
“就算我有一日登上万万人之巅,不也是不能随心所欲。天下之大,宇宙浩瀚,并非人力可以窥探。一场洪灾,万亩良田可倾覆,一次地震,楼台田舍霎时坍塌。活着的人,随时都可能死。你能掌控什么?”
“天下之人,上到帝王,下到贩夫走卒。谁不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一生。”
“你为什么非要控制我?”
“你不担心你长姐抛弃你,你不担心你妹妹会背叛你,为什么就独独认定,我一定会负了你?”
“难道非要让我像田青一样变成一个废物,你才放心?可若我真的变成一个废物,你是不是又会怨我没有能力护你周全?”
这些,他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只能饮鸩止渴的顺着她,迁就着她,给她觉得能够自保的权力。可他给不了她,控制自己的权力。
这些,她也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只是心底的渴望战胜了恐惧。哪怕头破血流,她也愿意勇敢的陪他走下去,哪怕输的一败涂地。
可田青的事,改变了一切的轨迹。
陆明泱双眼模糊,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是,你说的没有错,我就是害怕,我就是想控制你。可我想的有错吗?”
“世间万事,是不在你我掌控之中。可你不依然想掌控的更多,哪怕只是多一点点。不然,你为什么一定要抢皇位。”
“我也不过是想要将我能看到的,能想到的,能解决的,掌握在手中。”
“你问我怕什么,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想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我不想我的男人跟别的女子生孩子,男女都不行。”
“他是王爷,我的孩子就是世子;他是天子,我的孩子必须是太子;他是乱臣贼子,也只能是我的孩子有资格为他披麻戴孝。”
“我不想有一天,为了我的孩子,去讨好、算计我的枕边人。我害怕。”
说着,说着,陆明泱呜呜的哭了出来:“凭什么我只能有一个男人,而你可以有无数个女人。”
楚铭征眼里再度泛起光亮,天真的笑了,“不就是秦妙嘛,你早说呀,我现在就赶她走。”
说着,他大步离开。
陆明泱早一步挡住了门,“殿下,你还没有明白吗,问题不在秦妙,而是,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有无数个秦妙。”
楚铭征眼里的光散了,只剩下无措:“泱泱,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你不能用没有发生的事给我判刑,这对我不公平!”
陆明泱反问:“若我不能生育,你不会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吗?若我生的都是女孩,你不会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吗?若我生的孩子是一个痴儿,你不会让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吗?”
楚铭征愣住了。
陆明泱笑道:“殿下,就像你说的,我不敢高看我自己。你用不着委屈自己来迎合我荒唐的要求,我也做不到在你有别的女子在身旁时,毫无芥蒂的爱你。我们放过彼此,不好吗?”
“不好,那些不可能的事等发生了以后再说。”楚铭征愤怒的握上女子的双肩,声音发狠:“我不会放你离开。你要是敢嫁给别人,我就杀了他。”
陆明泱迎上他的目光,决绝道:“你要是敢杀他,我给他陪葬。”
“陆明泱!”
“楚铭征!”
陆明泱打断楚铭征的话,哀求道:“殿下,我累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求你,成全我吧!”
她说着,将一把匕首塞进他的手里,转身跑了出去。
正是他用来召唤暗卫的那把匕首。
楚铭征看着,瘫坐在地上。有什么东西硌在胸口,难受极了。他从怀里掏出来,笑着丢了出去。
小小的瓷瓶碎裂,里面细小苦涩的药丸,散落满地。
真好,再也不用吃了。
……
翌日一早,汝英汝姝带着陆明泱的嫁妆回了城阳侯府。随行的,还有郑好。
见到陆明泱,郑好急忙解释:“王妃,殿下没有想杀两个小丫头,是奴才自作主张,出的馊主意,您别怪殿下。”
“我知道!”不然昨晚,她也不会一走了之。陆明泱笑道:“郑总管,您别叫我王妃了,我已经不是了。”
“您在奴才心里,永远是王妃。”郑好说着,直欲落泪:“王妃,您再疼疼殿下。”
陆明泱笑着反问:“是殿下让你送来的嫁妆吧?”
郑好点头。
纵然知道这个结果,可看着满院子的红木箱子,陆明泱的心里还是刀割的难受,“殿下已经想通了,我们再没有可能了。”
“奴才多嘴!”郑好行礼离去。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些东西不急。”陆明泱嘱咐两个小丫头一句,转身回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明沅。
两人都笑了。
陆明沅道:“你再睡一觉,我去找田青母子。”
“长姐,不用了!”
“什么不用!”陆明沅厉声打断,“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我好容易回家的妹妹,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