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了,那当初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拆穿我,反而到现在才说出来?”江声问道。
“当面拆穿岂不是很尴尬?”
“那现在就不尴尬了吗?”
柳溪微笑道:“不尴尬哦,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当然,你若是还觉得尴尬,我帮你挡着,你赶紧尴尬一会儿,等什么时候不尴尬了再陪我继续喝酒!”
江声听了她的话,说道:“算了,现在也没心情尴尬。”
柳溪犹豫了一下,目视前方,微笑道:“你终究还是你,脸上藏不住一点心事,一双眼睛都能把你看得透透的了。”
“你这样说搞得我很没面子的好吧?起码委婉一点好不好?”
柳溪笑眯眯道:“我不在乎!”
江声撇撇嘴,“我在乎不行吗?”
“那是你的事儿,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你老师,课堂上的事得管着你,至于课下,不惯着你!”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柳溪闻言死死盯着他,一双清澈眼眸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给看穿,江声咽了咽口水,一脸悻悻然,刚要开口,柳溪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容灿烂道:“对啊,我就是这么不讲理!”
江声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很奇怪,明明可以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但却又感觉她的眼里没有任何人。
“紫色的风铃草,它的花语是什么?”柳溪忽然问道。
江声怔了一下,紫色的风铃草......他有印象,因为他送给柳溪的风铃草就是紫色的,而且小月儿绝对绝对和他说过,可他现在忽然想不起来了,他迫使自己去努力回忆,想要找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许久后,他在心里破口大骂。
想不起来,妈的,他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后悔,自己平时要是和小月儿那样细心点就好了,要是对一切事情上点心就好了,要是自己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就好了,可哪有那么多要是,现在事实就是,眼前有个女孩,她只是自己的老师,眨着一双缴人心的眼睛问自己风铃草的花语,他从来都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感觉,想要去回答一个问题。
柳溪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是早有预料,双手撑着脑袋,眼神柔和,轻声自言自语道:
“紫色的风铃草,爱而不得的遗憾......你还别说,听起来确实有点伤感,但我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诶,当初你送我的时候,那么大的一簇,那会儿还是冬天,就只有两三朵开了,其他花骨朵绿得甚至有些阴郁,冬去春来,到了现在,好多花苞也都已经开放了,一朵朵美得像紫色的小铃铛一样,我实在是无法让它们与遗憾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柳溪话音刚落,江声就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了!
他激动地说着:“不......不是这样的,你说的不完全对,其实小月儿和我说过,紫色的风铃草,它的花语有很多种,不仅是遗憾,也有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人的意思。”
江声说完,呆呆地看着柳溪,眼神期待。
可奇了怪了,柳溪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似乎这也是在她的预料中,但她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扑闪着眼睛“哇”了一声,演技差的不由得让江声想到了最近看的一部当红流量小生演的剧,演技同样很差,尬的他要死,他简直想要从屏幕里把他给薅出来,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告诉他不会演就别特娘的演。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柳溪,她忽然地说着,用一种轻柔的语气,像是电影里女主角对男主角说情话那样,拉着长音。
“哇......这么浪漫啊......”柳溪突然凑上前去,又说了这么一句。
夜色中,街道两侧灯火通明,这一刻灯光好像飞速在流逝,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与叫卖声加速了一百倍,时间停滞了,他们之外的世界震耳欲聋,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安安静静。
江声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莫名觉得眼前的柳溪很......可爱?她不再是那个暴力爱打人的小巫女,酷酷拽拽的辅导员,就仅仅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在听到了什么浪漫有趣又值得思考的话后,像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一样托着腮帮子看着你,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感叹。
柳溪见他突然开始发呆,也不说话了,用手捅了一下他的腰间,满脸得意。
“喂,你搞什么啊,怎么看起来满脸羞涩的样子诶,平时大大咧咧的江声跑哪去了?”
柳溪笑得跟花儿似的,让江声想到她刚才说的像紫色小铃铛的风铃草。
“嗨......!”江声回过神来,把手中的那根签子折断,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没由来自嘲了一句,“我就这吊样儿。”
柳溪抿起嘴,皱着眉头。
沉吟片刻后,江声又说着:“谢谢你啊,其实 ,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孤独,而且我现在突然觉得你,很......可爱......嗯对,就刚才那么一瞬间,我说的真心话,没别的意思,你如果有心事的话,也可以和我说的,你也说了我没心没肺,说不定和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说了之后,我一安慰你,虽然我不太会安慰人,不过没关系,说不定你也就变得没心没肺了,就不再纠结了。”
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柳溪刚才哼唱的那首歌刚好放完,“可爱”两个字他说的很轻,不过对方肯定是能听到的。
柳溪这会儿微微脸红,犹豫了一下,破天荒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孤独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孤独,其次,我能有什么心事啊,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其实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心事,但谁也没有说出来,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又在互相猜测,就这样一起难过又开心着。
江声呆滞无言,心头一震,深呼吸一口气。
柳溪的话在他耳中听起来是那么柔情似水,简直催人泪下,简直......简直都不像她,像......像颜......
不不不,他赶紧打断了自己这种危险的想法,那可是兄弟的媳妇儿,这可不能想!
他扒拉了两下头发,看向柳溪,这会儿已经变得笑容灿烂,义正言辞道:“老柳,难得见你这么温柔一次,不就是喝酒嘛,今天我就陪你喝个尽兴!”
柳溪无声地笑笑,眼神温柔,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